（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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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會吧王老師，我兒子一直……」我的話還沒説完，王老師就把我打斷了。

「周小凡媽媽你先別急，你兒子是被打的那個，受了點皮外傷，好在醫務室已經……」被打、受傷、醫務室。

這幾個詞一蹦出來，我的腦子都無法思考了，現在只想趕緊去兒子學校看看。

到底是誰家孩子這麼大膽，欺負到我寶貝兒子頭上了!踩着高跟鞋，我一路風風火火進入市一中，走到高二年級辦公室，班主任王老師正坐在裏面，身前還站了兩個人，從背影看，其中一個正是兒子小凡。

「王老師!」我走進辦公室，一左一右兩個男生瞬間回頭，一個是兒子小凡，另一個……竟然是我兩次在電梯裏遇到的籃球少年!看着他的臉，我愣住了。

那個曾經不聲不響闖入我生活的少年，那個不打一聲招呼就從我生活裏消失的少年，此刻，竟然在我毫無準備的時候，出現了。

他還是那個樣子，一米八五的身高，乾乾淨淨的臉龐，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青的氣息。

他跟我對視，眼裏首先是畏懼、抱歉，然後又驚訝起來，他也認出了我。

「姐……」少年的嘴巴動了動，口型已經做出來了，但最終沒有出聲。

我已經慌了神，心中小鹿亂撞，一時間不知道該説什麼。

還是班主任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周小凡媽媽，事情是這樣的。這是我們校籃球隊的隊長，因為打籃球，跟周小凡他們起了點衝突，不過好在沒受什麼傷，只是鼻子刮破了點，醫務室簡單處理了下就沒問題了。」

「阿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班主任和籃球少年的聲音在我耳旁起伏，我卻好像什麼都聽不見，腦子裏又開始胡思亂想。

為什麼是你?我那天花了這麼多功夫，洗了澡、換上美美的衣服、還化了妝，你卻一直不出現。

你那麼有禮貌、長得又帥，怎麼會跟小凡打架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的思緒越來越亂，雖然還沒清發生了什麼，心裏卻已經腦補出一大段故事了。

他是體育生嘛，用籃球場是應該的……想着想着，我突然對兒子説了句:「小凡你是怎麼回事?還不快跟人家道歉?」我這話一開口，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兒子是一臉詫異，班主任王老師也是身子一晃，保温杯都差點摔了。

「不不不，周小凡媽媽，事情不是這樣的。」籃球少年也連忙解釋:「阿姨，是我們的錯，他們是體育課，籃球場理應他們用，我趕到的時候，我的隊員已經和他們打起來了，我沒來得及制止……」此刻的我尷尬無比，真想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顧晚棠，你到底在幹什麼啊，戀愛腦是吧?我能察覺到，我的臉已經紅了。

可現在，面對兩個孩子，我千萬不能失態。

我轉過頭看着籃球少年，語氣故作輕鬆地説:「你叫什麼名字?」

「阿、阿姨，我叫白予墨。」白予墨?這樣一個名字，他的父母應該期望他能從文吧?可沒想到，竟是在體育方面發揮了特長。

我又看向兒子，抬手捏了捏他的身上，沒發現什麼傷口，只有鼻子上貼了個創可貼。

「兒子，沒事吧?」

「媽，我沒事……」此刻白予墨站在一旁緊張得不行，班主任王老師又開口道:「周小凡媽媽，你放心，這件事我會上報學校，到時候一定給這個白予墨記過處分。」學生打架，不論大小，記過肯定是有的。

可不知為什麼，我卻特別想要維護他。

我輕輕笑了笑:「王老師，孩子沒事就好，記過就不必了，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真、真的嗎阿姨……」白予墨彷佛鬆了一口氣，臉上自然而然出一個慶幸的笑容。

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心臟像是瞬間被擊中了，砰砰直跳，渾身也燥熱起來。

不行，顧晚棠，必須離開了!我強忍着小鹿亂撞的心情，又關心了兒子幾句，再讓王老師對他嚴加管教，隨後就像個逃兵一樣，離開了教師辦公室。

顧晚棠啊顧晚棠，你可是小凡的媽媽，你可是手握四家時尚店的老闆。

怎麼被一個小孩子得如此失態呢?我一口氣回了家，直到現在，心臟還在猛烈跳動，渾身的燥熱也都沒有褪去。

內褲，好像又濕了……我不顧一切踢掉腳上的高跟鞋，飛快衝進房間，迅速下身上的衣服，然後便進了浴室。

温暖的水花自上而下洗刷全身，我閉上眼睛努力放空大腦。

彷佛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壓抑心臟的狂跳、內心的不安。

白予墨，第三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了。

我隱隱有種覺，不論我怎麼努力去忘，也忘不了他了;而他卻有一萬種方法，在我的生命中突然出現。……我知道我和那個孩子會再次相遇，卻沒想到居然這麼快。當天下午，我在廚房做飯，外面響起兒子的聲音。

「媽，我回來啦!」我綁着圍裙走出去，沒好氣道:「回來就回來唄，大吼大叫什麼……」話還沒説完，就見兒子身後一個人影跟着他進屋，不是別人，正是白予墨!他手上還提了一包水果，看到我，連忙説道:「阿姨好，阿姨好。」我又愣住了，一瞬間我彷佛成了一個嬌羞少女，不知道該説些什麼。

兒子見我這樣，只以為我是驚訝，便開口道:「媽，他是來登門道歉的。」

「是的阿姨，今天在學校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白予墨説着就把口袋遞過來，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你們兩個好好相處就行，以後可別打架了。」

「不會了阿姨，一場誤會。」白予墨説什麼都要送上水果以表歉意，而我作為小凡的媽媽，也原諒他了，並讓他留下來吃飯。

安排白予墨在客廳看電視，我把兒子叫到了廚房。

「怎麼回事?你們不是打架嗎，這麼快就和好了?還把人家帶家裏來?」我心裏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訝，總之，白予墨突然來到家裏，我心裏一點也不反，甚至還覺得有些開心。

兒子解釋説:「媽，事情是這樣的。今上午體育課我們班正在打籃球，籃球隊一幫人來晚了沒地方，就過來佔場子，然後就打起來了。白予墨是後面才來的，他是籃球隊隊長，是他把其他人拉開的。」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鬆了口氣。

我就説嘛，他長得高高帥帥的，又有禮貌，怎麼會無緣無故打人呢?「媽，你在笑什麼?」兒子一提醒，我才發現我居然一直在微笑。

連忙説:「這就對了嘛，都是同學，大家好好相處不行麼?以後可別再這樣了，知道嗎?」

「嗯，媽媽我知道。你走之後，白予墨説什麼也要跟我道歉，還説以後體育課，我可以隨便用他們體育隊的室內籃球場，我們現在已經冰釋前嫌啦!」我又笑了笑:「所以，這點好處就把你收買啦?還把人家帶到家裏來?」兒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不是，我們後來又聊了很多，發現他居然和我們住一個小區，而且還是同一幢樓!這不是緣分麼?所以我就把他帶到家裏來啦。」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特別開心，在電梯裏遇到兩次的陌生少年，居然莫名其妙跟兒子成了朋友，我們的關係好像突然拉近了。我拍拍兒子的肩膀:「那就和他好好相處吧，去外面看看電視，一會兒飯做好了叫你們。」

「嗯!」兒子點點頭，轉身跑出廚房。

我迅速關上廚房門，把身子靠在牆上，閉眼，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

一想到白予墨坐在客廳，我的心臟就忍不住砰砰直跳，渾身上下不斷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