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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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幼時家中有一二餘錢,他又豔羨話本子裏的江湖高手,於是拜別父母,獨自往山中求藝。
也該是命中註定,他散盡錢財,卻因資質不佳而接連被拒,其中不乏有數百年的武林泰斗,江湖豪門。可那時的相故衣眼界小,人又心高氣傲,不肯俯首認低,非名門大派不要,於是繼續四下拜師,身無盤纏便每睡在窩棚馬廄裏。
“夜裏雨打茅草風來急時,我總是做夢夢到曾經村鎮上不如自己的人都成了一身功名武藝,而我,仍舊是籍籍無名的山野草民。”相故衣叼了草,用舌尖頂着草莖轉了轉,呸了出來,“年少的時候看不開,害怕失去,更害怕一輩子都這麼個渾噩度
,難以掙個青史留名。”看他如今的手法,想來是有機遇的,姬洛很是捧場地問道:“那後來呢?”大概是上蒼憐憫他恆心不易,相故衣二十五出頭時,終於遇上了一個遊方居士,那居士
授他功夫,言明此武功不限年歲,不問
骨,唯有一條,無法在逢人耍威風。
相故衣行事沒個深思,只當那居士怕他用武不當,所以故意説來規制,他想,反正等武功學到手,也不愁不能大展拳腳。於是,他便興沖沖隨那居士去往一處青山腳下,和另二個同門師兄一塊練武。
三十載往前頭探看,子倒是過得平淡樸素。沒多久,居士便過世了,死前將自己平生三大絕技傳於三人,老大得驚鴻飄影,老二得千面易替,而相故衣得的就是那套攬月手。至此,他才曉得他們的師父是盜蹠一脈的傳人,練就了一身獨步天下的手法、易容術和輕功,但這些個絕技卻都見不得光。
相故衣出身雖微薄,但家中上下也還能識文斷字,骨子裏裝着讀書人的清高,這會子練的武功説白了乃是個賊的本事,説出去不僅丟人,還會被鄉里鄉親戳脊梁骨。因而,他賭氣出走,天下之大,一時之間更不知自己為何要練武。
“後來我行山渡水迢迢返鄉,一路上學人家鋤強扶弱,因不肯使那攬月手,時常人沒救到,反而被打個半死。”相故衣失笑,眼角的細紋層層皺起,竟滿載風塵,“我且問你,你又為何要習武?”姬洛答不出來,遂略一擺首。
相故衣一聲長嘆:“和我那時一樣不知所謂。少年時明知沒有天賦,為逞強鬥狠,偏要強求。青年時稍有建樹,我卻又羞於功法來源,叛出師門不敢同任何人啓齒。中年時終有所獲,可轉眼回首,同齡之人貌勝於我,才比過我,心氣度賽於我,再看那滇南驚才絕豔的少年祭司,甚至是眼前的你……別人十年之功遠勝我三十年,我竟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這世上有天賦的人畢竟少數,勤學苦練能有小成,而
芳稱頌之功,不但需要機緣,還需要足夠的出身。姬洛有
而發,忽覺着肩上多了兩分重量,抬眸瞧他把手掌壓下,一字一句道:“好在你還年輕,切記不要步我後塵。”而後,沒等姬洛反應過來,相故衣又繼續往下説道。
這樣荒唐又難捱的子大概持續了一年,直到有一
,相故衣救助了一對
離的母女,二人無處去,那寡婦看上了他,為報答大恩,一路隨行如影,怎麼趕都趕不走,他便也隨她娘倆去。
後來走到潯陽附近,二女為一窩山賊所劫持,他情急下使出了攬月手的功法,被山賊偷偷認出,笑他賊匪一窩,要他獻人共享。相故衣氣從中來,羞憤下殺人屠寨,倒在血泊之中,覺得自己一生都無法洗去這“污點”,無法成為一個正義無雙的大俠。
寡婦和女兒將他拖到一處破屋夜守着他,待他轉醒後細言細語安
,可惜他心結已成,鬱郁在
,難再展眉。
“我記得很清楚,鹹康八年(342年)冬月臘八,儷娘病逝,死前她同我説:天人淪喪,世道顛倒,有人指鹿為馬,有人黑白不分,相大哥,但在奴家心裏,無論你是何出生,不論你使的何種武功,打你救奴家那起,你就是奴家心中頂天立地的英雄。”情深處,相故衣眼有紅淚,大概在他心中,這輩子再難遇到一個如此專一又寬待他的女人。
打那之後,他幡然醒悟,漸漸明白這世上還有很多早年被他丟棄,卻彌足珍貴的東西。於是,建元元年(343年),他帶着儷孃的女兒回到家鄉,將其託付給了守着宅子的老管家,並把一眾家底都留給了小姑娘,隨後飄然而去。
相故衣伸手拂過眼角,背過去不讓姬洛瞧他失態的模樣:“武功沒有善惡之分,功法不應該隨殺人者遺臭,也不是正義者堂皇的冠冕。自那之後,我苦心鑽研攬月手,用它行天下公義事,正清白昭然名。”那些年南方還算安穩,相故衣也就一門心思投入其中,可隨他越練越深,逐漸發現心法錯漏,再進一步則會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場。
不甘的他辭別故土北上,企圖尋找補全之法,且一路救助如儷娘那般孤寡孀婦或亡命的苦難女子。也算是上蒼眷顧,在泗水前他偶遇了百十來年難得出外一次的樓主,樓主坦言樓中的歸藏館有先代典籍,或可予他助力,但要求相故衣得益後許其一諾。
那時的他眼饞不已,並未想過這一諾需賣身多年,便草草應了,入泗水,晝夜不倦,橫掃歸藏館心法,參悟得如今的攬月手。往後功成,得遇南北大事,他受樓主臨危之託,將凱風令送往滇南。
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