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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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夏天粉鳳仙花,遠和恩不願意瞧,哭樣兒可醜,賀景楓可不許他不瞧,臉卡進他頸兒縫裡,悶悶的笑他哩,“我聽説你二十了,我可比你小,你喚我哥,擱我面前哭,是不要臉皮。”遠和恩一顆心本來就在油鍋裡煉著,酸了吧唧的疼吶,哪裡經得住他一通説,嗚咽聲沒繃住,咬著嘴巴眼淚可濕淋淋的下來了,賀景楓一聽,半點愧沒有,不讓人看鏡了,和人腦門抵腦門,把人抱高讓人沒處躲,“你不要臉皮哩。”遠和恩瞧著眼前這個頂壞的人,“壞、壞皮子。”剛説完吶,燙眼淚就滴賀景楓嘴邊了,他一愣,抬頭親遠和恩暖乎的嘴巴,作惡的咬了下重的,舌頭伸進去卷人舌頭,遠和恩不明白這是啥路數,把人説哭了還要親,把他舌頭咬了下。
“不聽話?”賀景楓瞧著他,遠和恩抿了抿給吃紅的嘴,怯生生哽著話:“不給親。”他冷了臉,一下把人給放下,看人哭的那醜巴巴樣兒,“我還不稀罕!”遠和恩不明白剛才還笑模樣的人咋一會兒就變了臉,眼睜睜瞧人走到門邊開鎖,才後知後覺給人惹生氣了,他這輩子多怕惹人生氣吶,惹人生氣要捱打的,哽聲音擱喉嚨裡憋出來的,不好聽,孩子氣,像在求他呢,“哥……”話一出口,賀景楓就煩了,好端端的,青天白他發了癲嚜,把人從飯桌抱過來整這一出,哭聲揪著他心似的,他尋思,自個兒也沒給人多大氣受,鎖頭給摔地上,他轉身瞅人,好嚜,天大的委屈喲,頸子都紅了。
面上還是冷樣子,他走近,語氣不咋好,“叫哥就有用?天下哪有這樣兒的理!”順手擱盆上拿了條軟巾,解了遠和恩衣裳,一後背的汗,熱熱的,怕進風,又下了半邊帳子,給他擦乾,“沒喝過苦藥,夜裡燒了蹭賴我!”哭狠了,打噎吶,抱緊了,賀景楓才摸到他出冷汗的手心,捂著,臉更冷,一輩子沒哄過人的人,出口的話彆扭又,“好了!”他把人臉擦乾淨,摸到牀頭何容珍給的雪花膏,一點點往他臉上抹,“待會兒帶你去前院玩雪,要不?”絮絮叨叨,“外頭可冷,不能凍壞了。”天上星,偏落在這樣一個痴人身上,淬了水,怪招人疼的,賀景楓瞧他眼睛,把雪花膏抹勻,“還哭?”情緒一下子可收不回,又不能馬上出去讓人見風,賀景楓不介意摟著他,且讓他緩緩。
“壞皮子。”遠和恩鼻音噥噥,“你是,壞皮子。”罵人的話,打他嘴裡説出來就一點勁兒沒有,賀景楓不嫌,“噯,我就是哩。”後院都是女眷,前院是看家護院的家僕,地兒比後頭寬敞不少,賀景楓攥著他手,白的光被雪一映,亮堂的照在兩人身上,鍍上一層華。
傻子就這點好,啥事兒來得快去得也快,心思起的時候逗兩把,心思斷了也不會糾纏惱人,賀景楓瞧不遠處玩雪的遠和恩,想著。
四方院,雪給風吹斜,賀景楓擱廊下坐著,瞧遠和恩給雪壓斷的枝子砸了,站起來,“笨吶!”邊往他那塊兒走。
第4章賀封六十壽宴在城裡十安酒樓辦,晚上的席面,他和梁玉芳再生氣,今兒晚在客人面前,還得相對是兩張笑臉哩。按往年慣例,席面上,賀封得吃一碗太太做的長壽麵,何容珍這碗,就落到了晌午。
何容珍會做菜,早年倆人兒情還濃時,也常做給賀封吃,現下就她話説,一年一碗長壽麵,是賞他的。
回到屋頭換了身衣裳,她教陳媽喚老爺來,東西偏房瞅一圈,都沒人兒,看外頭這大雪,嘀咕:“都上哪兒去了。”自打民國十年冬天那場事,賀封心裡愧著何容珍,陳媽一喚,匆匆便來了。桌上擺著那碗長壽麵,三瓣油菜浮著翠綠小葱碎,何容珍不做聲,塗了丹寇的長指甲,搭在碗沿,推了過去。
賀封不顯老,瞧著也就五十出頭,頭髮還是黑的多哩,一身黑軟緞上下褂,曉得何容珍不願搭理他,坐下安靜吃麪。
人老了,胃口比不得年輕時,何容珍卻還按著以前的份兒做,碗裡剩下小半,賀封拭嘴,“景楓這回回來,便再不去南方,玉芳可都和你説了?”丹寇有了破口,何容珍低頭拿手帕擦,誰想破口卻越大,一整個指甲面都毀了,漫不經心的,她答:“説了。”屋裡頭一時沒人再提起話茬,他倆,現下只剩個賀景楓連著,話頭一説完,也就沒別的可説了。
長壽麵沒吃完,賀封走了,屋裡一下空起來。陳媽看著賀封出去,掀簾進來,教丫頭把桌上收拾乾淨,到何容珍跟前,歎了口氣,“太太。”她這口氣裡,有無奈,有對何容珍這份倔的理解。
她三十歲就給何容珍當媽子,那會兒何容珍才二十出頭,已經給賀封捧著了。玉城裡佔頭份玉器買賣的賀家大公子,啥樣兒人沒瞧過,這樣的人,拋出去一分真心,就足夠讓丫頭坐著他這份真心飄到雲上,偏偏他肯在何容珍身上花五分,只為何容珍肯做他三姨太。
只是後頭的事兒,誰能料到哩。每年賀封過生,何容珍都要傷心的,聽陳媽喚她,還跟二十歲做姑娘那會兒,眼圈一紅,氣話張口便出,“明年不給他做面吃了。”
“噯喲,好太太。”這話何容珍年年説,可還不是每年都做這碗“惱人”的長壽麵,陳媽捏手帕給她擦眼淚珠子,“晚上還得去十安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