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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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舊相識，喊他小文。正兒八經的一個人，瞧見改好的劇本時頭都大了，他沒跟男人拍過這類戲，抓着錢仲秋問到底要拍到什麼程度。

蘇雲台披着襯衫穿着綢褲，一邊喝胖大海一邊讓化妝，嘴裏還在跟陸小為對詞兒。陸小為腳沒好利索，跑不了太遠跳不了太高，為保進度，只好把文戲都調到前頭來拍，晚上也加班加點，臉上蓋着粉都能瞧出來他氣不好。

錢導給男演員講完了戲，抬手示意先走一場。

蘇雲台下了椅子，走到牀前，等男演員先就位。小文坦着口，視死如歸的樣子，爬上牀屍似的繃着，蘇雲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叫他往裏頭挪一挪，才蹭着牀沿躺下。

這戲的場景就在江酹月的卧室，借位拍，得也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小文的膛和蘇雲台的後背，兩個人都拿着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談中統和地下黨的幾個要員。

鄭念就這個時候回來的。

本來其實撞不着，鄭念留了話給江酹月，説週五晚上要和同學去郊外踏青寫生，週六下午才回。沒成想晚上下了大雨，他路上耽擱，沒趕上同學集合，獨個兒又回來了。瓢潑大雨裏江酹月沒聽見小院子的門打開又關上，也沒聽見鄭念叫他名字的聲音，等到房門被推開了，才回過頭，瞧見站在門口的人。

陸小為表情控制得不錯，起先是茫然，沒反應過來似的，而後才帶着一點震驚和一點厭惡瞪起了眼。

這站長也錯愕，夾着煙隔空點鄭念，高聲問什麼人。軍統站站長被人發現在個男戲子的牀上，傳出去難聽，家裏站裏都不好代，他立馬起了殺心，伸手要拿槍。

短暫的愣怔後，江酹月提着襯衫下牀，壓下對方的槍，直截了當説了一句“我來處理”。鄭念也反應過來，可能是不好面對，也可能真是有命之憂，他轉身跑出了家門，在烏漆嘛黑的堂裏被江酹月追上。

人工造的雨勢頭很大，沒一會兒蘇雲台就濕透了，襯衫褲子貼在上，很不舒服。他提了口氣，喊道:“阿念！”陸小為應聲停下，艱難轉身，氣得很，“你別過來！”江酹月真不動了，隔着大雨悲傷地看他，“阿念，外面冷，先跟我回家。”鄭念瞪着眼，“跟你回家？回什麼家？你都把家開成堂子了！”這一聲裏江酹月止不住顫了一下，姿態放得更低，他不提家了，“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不回去，”鄭念往後退，十分抗拒又十分不捨的樣子，“你，你……”劇本上鄭唸的話沒完，是江酹月打斷了他，他怕他説他噁心説他髒。蘇雲台定了定神，眼淚下來了，“別怕，我帶你走，阿念，我們可以一起走的……”

“大哥，”鄭念嗚嗚地哭，這麼大個人，哭起來還和小孩子似的，“你……”江酹月已經出痛苦的樣子，他知道他要説出來了。

“你有……多少次？”陸小為哽咽，紅着眼，問得特別殘酷，“你是不是……這樣把我養大的？”江酹月抖得更厲害，沒回答，他只看着他。

後頭院門沒關，被風吹得打在牆上，嘭地一下特別響。楊舒看了看劇本，低聲説:“小為是不是應該跑了？”確實，按照劇本，陸小為要轉身跑開，蘇雲台追上一步，又沒敢繼續往前。眼下兩個人都沒動，錢仲秋擺手示意安靜，情緒在演員身上，讓他們自己來。

陸小為動了，他站定，抬起頭，衝着江酹月出個笑，很淺，很舒展，有幾分瞭然，還有幾分決絕，這一笑完，陸小為才轉身跑了。

蘇雲台一步沒動，半晌抹了抹臉，獨自走回了家。那站長還在，罵罵咧咧，外衣拎在手裏，眼見江酹月還愣着，直問:“人呢？你解決了？”江酹月問:“解決誰？”站長剛張開嘴要罵，眼前銀光一晃，脖頸間血噴出來，他驚恐地跌進自己的血泊裏。

走到這兒，錢仲秋仍沒喊停，小文裝了一陣子屍體，沒聽見動靜，只好自己向楊舒擠了擠眼，這才聽見一聲大赦天下的“卡”。

兩邊助理上去，立馬遞了巾和毯子。天不冷，但造雨用的水冷，蘇雲台縮着，拿巾擦臉，這時候他還不能換衣服，錢仲秋手裏不常出現一條過的情況，少不得還要再淋幾趟。緩了口氣，錢仲秋果然舉高了手叫他和陸小為過去，説是剛剛那條跑得太慢，要再給一條。

這段兒戲算是高的引子，錢仲秋十分重視，揪着三個演員掄了大半個晚上，近兩點才放行。

回去時風一吹，蘇雲台覺出不大對，頭疼，可能是冒了。

第二他中午才醒，稍稍動了動，手腳發酸，再摸額頭，像是燙，也可能只是剛睡醒太熱。這時候病倒太拖後腿，蘇雲台叫萬小喜買了藥，和水下去，到了片場剛坐下，就見錢仲秋朝他走過來。

“雲台，昨晚沒凍着吧？”錢仲秋走到他跟前，遞了煙給他。

蘇雲台看了他一眼，片場上除了戲裏他沒當着人過煙，錢仲秋居然知道。他接過來，沒，只拿在手裏，説得很客套:“天氣暖和，還好。”錢仲秋也沒在意，只順着話點點頭，自己點了煙，深一口，才説:“其實我是有個事兒要跟你商量。”蘇雲台笑了笑，“您先説。”

“你知道，最後江酹月是要被彈擊中落水而死，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