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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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雨。
眼下三點剛過,四方俱寂,萬籟沉靜。
睡再睡不着,蘇雲台懶得開燈,摸黑披了件大衣,起牀走了走。睡得不好,嘴裏也莫名乾澀,喝了大半杯水都沒有好轉。他心裏不大痛快,為錢仲秋那聲“涼薄”,也為宋臻那句“為你量身訂做”。
心頭紛繁龐雜,煩得厲害。
他突然就想喝點酒。
房間裏是沒有的,這個點,只有十二樓的酒吧還有。
反正睡不着,蘇雲台索裹緊大衣走出房去。
這酒店星級不高,酒吧卻是通宵營業,請的是個高鼻樑藍眼睛的調酒師,手法嫺,一個調酒器前身後地轉,銀光颯颯,很是惹眼。
蘇雲台沒看水單,坐到吧枱直接要了瓶羅斯福,第二天還有戲,他不敢喝得太兇。
一瓶快要見底時,冷不丁聽見角落裏響起個悉的人聲,像在哭,又像在叫,含含糊糊:“你要我……放……你他媽就是這麼要我的?”聲音越來越響,到最後化成一陣嚎啕,鬼哭狼嚎似的。
這本來就是深夜,酒吧裏沒多少人,蘇雲台尋聲望過去,沒料到對方也順勢抬頭,正好與他打了個照面。
昏黃的燈光裏,陸小為舉着手機,一臉錯愕,張着的嘴都忘記闔上。
蘇雲台也愣着呢,酒瓶口湊在嘴邊,既沒喝,也沒放下。
兩個人都懵了一陣。
最後是陸小為先反應過來,狠狠摔了手機。臉上的錯愕化為憤怒,憤怒之後又是不甘和委屈。他隔着大半個酒吧,盯着蘇雲台,緻的眼睛眯起來,眼裏有兇狠有哀怨,整個人渾渾的,像頭喪失領地的幼狼。
第17章當晚陸小為沒做出什麼過的行為,酒杯一扔就走了,經過蘇雲台時,臉拉得跟驢似的長。
不過這事肯定還沒完,在情敵面前出了這麼大一個洋相,按照陸小為死要面子睚眥必報的勁兒,指不定背後還有什麼陰招兒候着。蘇雲台倒不急,平心靜氣的,隱隱約約還有點期待,心口騷動不已,像是棲了只貓,動不動給他撓一下,再撓一下。
一連撓了幾,陸小為都沒點動靜。
蘇雲台耐着子,舉手投足看着越發沉穩,一身演技也出落得越發有味道。有回江酹月在百樂門跟人喝酒,邊上坐着當初捧他的洋行老闆,對面有他的行動目標,中統人事科的一個科長,他要從他身上摸出一把手提箱的鑰匙。洋行老闆和那科長是老朋友,説起中統站裏陳老闆與蔣委員長不和,又説現在軍統的矛頭也轉過來了,中統的子不好過。人事科長又點着江酹月,問他怎麼看。江酹月明面上是個戲子,不該懂裏頭的貓膩,他在對方警惕的眼神裏挑高了眉,掐着婉轉的嗓子,磨足功夫,唱了一句:“火燒眉,且顧當下!”那聲音既輕佻又帶點無畏,甜到人心裏頭。楊副導演在監視器後頭看得心驚跳,拿着劇本擋自己的褲襠,側着頭和旁邊人説:“他能紅。”戲還在繼續拍。兩隻老狐狸哈哈大笑,江酹月站起來去拿酒,西裝褲子包着長腿,從洋行老闆膝蓋與桌子間蹭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入戲太深,演洋行老闆的男演員居然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股。
劇本上沒這個動作,雖説在戲裏加動作加詞都正常,可這一下太直接太突然手勁兒還大,要正經換個女演員在這兒,這事可大可小。蘇雲台一時愣住,戲就沒走下去。
楊副導演也嚇了一跳,他知道蘇雲台是誰的人,怕這位祖宗生氣,立馬揮着本子喊“卡卡卡停停停”。演洋行老闆的演員還莫名其妙呢,怎麼這麼順暢的戲還卡。
蘇雲台自己倒沒多在意,下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摸手機看消息。
這幾天天氣不好,蘇雲卿窩在醫院裏渾身難受,與外界全靠一隻手機維繫,時不時給蘇雲台發兩句抱怨的話,他不會安人,只能講點片場的事哄哄蘇雲卿。
手機上果然又有消息,蘇雲卿説老鄭答應天好帶他去聽戲,語氣上看,心情不錯,後頭還跟了個表情。
蘇雲台問他,是要聽哪一齣?
那邊消息回得很快,蘇雲卿説還沒定,看老鄭時間,自己倒想聽聽《長生殿》裏的幾折戲。
唐明皇歡好霓裳宴,楊貴妃魂斷漁陽變,這一出《長生殿》,攪得蘇家二十來年雞犬不寧。手機捏了半晌,蘇雲台把它扔進包裏,沒回復甦雲卿。
天總不見好,錢仲秋跟楊舒商量商量,説既然外景出不了,先把宣傳海報拍了吧。
攝影師是個華裔法國人,在市區買了棟三層的小洋樓當自己的工作室。幾個主角過去時,攝影師正倚在門口的小咖啡桌邊,半長的頭髮打着卷兒,鬆垮垮綁在腦後,白臉,大紅,手裏託着台徠卡,像是在拍街景。
導演跳下了車,打了聲招呼,字正腔圓的一個女人名字:“拉娜!”對方也舉高了手,叫了聲“老錢”,居然是道清亮的男聲。
宣傳照得拍兩組,一組冷灰調,一組黑金調,既是暗喻各個人物的兩面,也是為了配合不同時期的宣傳。
冷灰調的先拍,陸小為換好了衣服,頭一個站到鏡頭跟前。拉娜指揮着助手調整了頂光和柔光罩,陸小為的臉確實緻,曝光得恰到好處,活一個壓抑環境下明亮的少年人形象。趙敲敲和梁筠也在邊上嘖嘖嘆,直説這年頭男的裝扮起來,真比女的還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