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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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反倒更加消沉了。
縱使之前再如何反,但水橫天如今寧願賀玄能回店裏四處晃悠,自己礙眼總好過讓青玄傷心。他甚至還向弟弟詢問過賀玄的通靈口令、準備親自去江南找人。師青玄知道兄長是為自己想,可他卻不願告知,只搖頭道:“賀公子既然離開,想必意味着我們債也還了、罪也贖了,一切都兩清了。他攜家人去往江南,定是要開始他自己的生活。我若再去擾他,豈非又要壞他全家的安生?
…
賀公子一直都對我很好,他能念一份舊情,我已經知足了。他什麼也不曾欠我,我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説什麼一廂情願!青玄,你不知道!他説過,他對你是……”師無渡險些將那天他與賀玄在酒樓的一番對質説出口,可話到嘴邊卻生生嚥了回去——就算青玄知道了那隻黑水鬼曾信誓旦旦地説過“真心”二字又能怎樣?本改變不了什麼,反倒會惹他更難過。
師青玄到也猜出了那未出口的後半句話大概是個什麼意思,但他只當這是兄長為了安自己才説的信口之言,便也沒有問下去。而是強扯出一個笑臉,答應師無渡自己會打起神來的。
幾天之後,師青玄竟真的同他之前所允諾的那般振作了起來,氣也逐漸轉好。看見弟弟終於從萎靡的狀態中恢復,師無渡還道他是終於能想開、將賀玄給放下了,總算安下些心來。可水橫天卻不知道,師青玄之所以努力加餐飯,恰恰是因為他放不下——賀玄留給他的,除了兩張字條、半盒脂膏,就只有這一條命了。他珍視與鬼王有關的每一樣東西,脂膏字條都保管妥貼了,這條命就更得好好對待。
然而振作歸振作,那份隱忍又無悔的情意早就深深紮在心,只要這條命還在,師青玄就扯不斷對賀玄的想念、阻不了悲傷在心裏肆蔓延。白裏忙活起來,他倒也能忽略掉鋪子裏少了一個穿着黑衣的身影;可到了夜裏萬籟俱寂時,師青玄孤身而卧,空落冰涼的枕畔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賀玄已經離開的事實。
他不是沒抱有過期待,他也想象過卧房的窗子突然打開,從外頭飄進一陣黑霧,落地後凝成黑水玄鬼的模樣。可多少次,師青玄坐在牀邊等,等到窗裏油枯燈黯、窗外鬥轉橫參了,賀玄始終都沒有來。他幾度心灰意冷,卻仍舊要從餘燼裏刨出那麼一點火星,想着賀玄對自己的好,硬是一次次讓渺茫的希望在心裏重新燃起。
可就在這夜,師青玄好不容易入了眠,卻夢見一派紅燭鸞帳、賀玄早已另擇了枕邊人;他身着赤蟒袍補服,牽着鳳冠霞帔的新嫁娘與自己擦身而過,竟是形同陌路、再不相認。
從夢中驚醒過來,師青玄方覺枕上濕了大半,許久之後魂猶不定。他被夢裏自己那剖心摧肝般的哀慟給嚇怕了,一時間淚出痛腸,心中竟生出幾分“長痛不如短痛”的決絕勇氣來。於是他披了衣裳,摸黑下樓,從後院地窖裏取了一罈酒,又拿了兩隻酒杯。回到房裏後,點起燈來坐在桌邊,將兩隻杯子都給斟滿。一隻端在自己手裏,另一隻則擱在了桌子對面那空着的位置上。
以影吊形,酌於夏夜。師青玄假裝故人仍在身側,對着一盞薄酒,追憶起同賀玄相處的點點滴滴。從上天庭到南海鬼域,又從皇城人陣到這屋中牀榻之上……不管是摯友明儀還是仇人黑水,令自己無拘無束、安心定志的是他,讓自己不寒而慄、肝腸寸斷的也是他;叫自己涸魚得水、絕處逢生的是他,使自己做小伏低、甘之如飴的還是他。是他惹起了自己很久以前便一往而深的隱秘情愫,也是他讓自己有了即便在南牆撞得傷痕累累也不願回頭的這份執拗。溯看往昔,這幾百年來,其實一直都是自己在佔着他;為神時要粘着,墮凡後也要同他有着扯不清的糾葛。如今他終於能身離開,自己該為他慶幸才是,不能總存妄念,否則便是自傷自損了。夜越長、夢越多,一廂情願也該有個度。有的念想縱使斷不掉,也絕不能任其像藤蔓一般、在心裏瘋長了。
這麼想着,師青玄故作灑地輕笑一聲,對着那盞無人所執的酒,斂袖舉杯:“一願令尊令堂天保九如,壽福康寧……”
“二願令令妹瑾質蘭心,良緣佳婿……”每説一句,師青玄就飲下一杯酒。緩了緩腹中燒灼之後,他為自己斟滿了第三杯:“既得歸宿,至親相逢。青玄三願賀兄闔家馨睦,天倫同舟……”
“玄黃浩蕩,水遠山長。青玄四願賀兄方寸不亂,無險無恙……”
“去已遠,弗敢瞻望。青玄自知恩仇已得清償,不敢再有所奢妄。這最後一願,但求你我二人前塵盡散、各自安好……”説罷,他閉上眼睛,將第五杯酒一飲而盡。
就在此刻,忽聽窗牖處傳來輕微聲響,便到有夏夜清風徐徐吹進。幾乎是同時,一陣悉聲音驀地響起:“憑這幾句祝辭,你就想把我給打發了?”師青玄心頭一震,不敢置信地睜開雙眼。只見賀玄坐在桌子對面,正手執酒杯、望着自己,身上黑衫仍是離開時所穿的那件。
“賀公子!”師青玄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他抖着手放下酒杯,聲線幾乎泫然,“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什麼?”賀玄的目光裏,三分嗔意兩分無奈,剩下五分卻盡是歉疚與關懷。他也舉酒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