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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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但是氣到極點反而什麼火都發不出來了。他閉了雙眼，焦躁地着眉心，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被囚在黑水島的那段時間——賀玄明明完全有能力對青玄本人下毒手，可卻搞了一個冒牌貨拘到自己面前，寧願花大功夫做一場十足的假戲，也沒有傷及他分毫。這倒也能見得他對青玄還是念着幾分舊情的。而如今，若是他真想將青玄當做慾的工具來折磨報復，為何不直接將他擄回黑水島，而是要親自跑到皇城來、還偷情似的同他私會？看樣子，賀玄是真的沒有加害之意，只不過他所念的那份舊情，怕是早就變了味了。

其實水橫天知道，有人願意對自家弟弟懷一顆真心，是件難得的好事。可偏偏這人是賀玄。數百年前慘烈跌宕，數百年間情仇織，而數百年後的今天，血海深仇的真相現於天，他和青玄一樣，怕是也傷得狠了。一顆結滿瘡疤的心再度皮開綻，賀玄卻還是捧着它來尋青玄。師無渡甚至都有些為之動容了。可最後，也只得嘆一句造化人——自家弟弟怎就攤上了這段孽緣！

從思緒中回過神，師無渡睜開眼，看見師青玄還跪在涼冰冰的地上，擔心他膝蓋疼，於是哼了一聲，蹙眉道:“還跪在這幹什麼！趕緊起來！就為了個賀玄，值得你把膝下黃金都給丟了？”他神態雖然依舊嚴厲，可語氣卻不似剛才那般烈了。

師青玄站起來，繼續揪着袖子，愧疚道:“對不起…哥……”師無渡無奈地嘆一口氣，撫額問道:“青玄，你可想好以後要怎麼辦？”師青玄躊躇須臾，道:“…我…我想繼續贖罪…欠他的一切，我盡力去還，能還多少就還多少……”他雖説要還，卻沒説明是怎麼個還法；繼續找轉世是一定的，但會不會繼續在牀笫間以體償還，這個就不清楚了。

師無渡聽出自家弟弟閃爍其辭，又是一陣頭大。他非常想拍着桌子站起來，指着師青玄的鼻子告訴他:你不心疼你自己，但是你哥我心疼！你為了賀玄甘願屈身，卻沒有考慮過我這個當哥哥的看到你諸般隱忍時會不會難過！！從小把你拉扯到大，我這長兄已經如父了，可你現在卻不聲不響地跟賀玄煮成了一鍋飯——你就是這麼報答你哥哥我的？！

可是臨了，竟連一句話都説不出口。因為他覺得，歸到底還是自己太沒用。

師無渡想起自己曾經對賀玄大放過的厥詞，“一隻陰溝裏的鬼，再怎麼跳腳也無能為力”，現在居然又應在了自己身上。若自己仍是仙京裏高高在上的水師、或者能修煉出足以對抗絕境鬼王的實力，就算是木已成舟、沒法將他們兩個給拆開，自己也絕不會讓弟弟在賀玄跟前受半點欺負。可現在自己靈力低微，那黑水稍微動動手指頭都能將自己碾得灰飛煙滅，自己本沒法子再為青玄撐……一想到這裏，師無渡就鬱結萬分，中滿斥着痛苦與不甘。

末了，師無渡從桌邊起身，咬牙切齒地崩出幾句話來:“以後讓那黑瘋鬼少來鋪子裏頭晃！你現在是凡軀，經不起他天天作踐！！——就算他來了也別讓我知道，省得我眼礙心煩！”説罷，又將房門一摔，氣沖沖地出去了。

師青玄則不可思議地愣在原地——兄長剛才那番話，是默許了？

而此時，房間一角，隱去身形的鬼王正靜靜站着，注視着師青玄呆呆的身影。

原來，師無渡闖進屋之後，師青玄下意識地請求賀玄先離開，免得遭到自己兄長的為難。賀玄聽後，只覺得他是真的傻——師無渡現在野鬼一個，就憑他還想為難自己，簡直就是笑話。然而緊接着，他又覺對方所言似曾相識；稍作回憶，竟想起從前仍在上天庭時，師青玄偷偷化女相後拉着自己下界遊玩，卻被師無渡發現的事。那一次，二人快要被逮個現行，師青玄也是像今天這樣，讓自己先行離開——他是擔心最好的朋友受到連累、平白被他那不講理的水橫天哥哥刁難。舊事歷歷在目。望着師青玄的雙眼，鬼使神差地，賀玄竟也和從前一樣點頭答應了。他很快便化作一陣黑霧，消散在屋裏。師青玄見他已經走了，這才開門去喊師無渡。然而鬼王本沒法放心地離開，剛飄出窗外就又折了回去，並且施法隱了身形，守在房間一角，將兄弟二人接下來的對話給盡數聽了去。

師無渡出門時，外頭的雨已經停了。他踩着滿街的積水，回到鏢局坐了好一陣兒，可心裏鬱火還是無處發，乾脆去了對面的酒樓。

由於剛下過雨，飯點也已經過去，酒樓裏食客甚少，較為冷清。小二認得師無渡，他見這位鏢局的高手臉不好，立馬猜出對方來此是要借酒消愁，便一邊報上酒水單，一邊殷勤地將他向二樓引，還説着有一處靠窗的位置景緻不錯、坐那兒保準他心情愉快之類的好聽話。

然而到了二樓之後，卻見窗邊那桌竟已經坐了一個人。小二大驚:“咿！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方才我一直在店裏，沒見有這號人進來過呀！”師無渡則眉頭一皺——那座上之人，正是賀玄。

他一上樓，賀玄就立馬朝他看了過去，似乎是特地在這兒堵人的。師無渡倒也渾然無懼，打發小二下樓取酒後，便直接走過去，在黑水鬼王對面坐了下來。並且不等對方開口，就率先甩出一句:“你既然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