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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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不知道沈聽眠在哪裏。
他經常來,最近只偶爾來。
李牧澤又睡不好了,他在半夜靠在窗邊,往底下看。
聽説現場很慘烈,他沒能看到到底有多血腥,只是媽媽告訴他:“你不要看了,你看了也認不出來那是他。”也對。
那堆白的,紅的,亂七八糟的組織和碎的血,怎麼也不會是沈聽眠。
李牧澤以為自己會得抑鬱症,但他沒有,即使所有人都覺得他垮了,他也是正常的,沈聽眠的死對他來説,所有所有,只能被定義為抑鬱情緒。
所以當他往下看的時候,他會覺得眼暈,甚至還有些想吐。
他扶着窗邊站穩,抬頭看了眼。
滿天的星。
他想起來沈聽眠在跳樓那天,問他喜不喜歡星星。
星星在天堂裏嗎?
其實是很近的,李牧澤抬起手,就可以摸到這星光。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意味着什麼,他忍不住想,可能天堂也會很近。
少年開始研究生死之道,也是近來的事情。西方東方有關死後所有的想象和議論,他都是知道的,那些真真假假糅雜在一起,讓他可以再見到沈聽眠。
不信鬼神的李牧澤在看着天空的時候,可以受到沈聽眠的存在。
李牧澤覺自己喪失了很多能力。
知能力,共情能力,理解能力,還有很多別的能力。這些能力的喪失是身體的自我保護,他在這種狀況下可以讓自己好過很多。
他再聽到有誰患有抑鬱症的消息時,會下意識避開。
他想跟沈聽眠説,我沒打算在你死後去做個善人,我不想幫助任何一個人,我不想讓他們的家人、戀人和朋友避免變成和我一樣。
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呢。
李牧澤問自己,但他好像也得不到太準的答案。
要是他的小謊言家還活着,可能是不會罵他的,因為他好像也不想當什麼好人。
兩個壞蛋的結局不該是好的,要這麼想,得這麼想。
李牧澤還在照着自己的生活軌跡過下去。
考大學,找工作,然後愛上個新的人,認識的時候就要確定對方沒有抑鬱症,他可以大鬆一口氣,放心地去愛了。
不知道還有多久可以見到沈聽眠,不知道他最後有沒有在騙自己,如果八九十歲的李牧澤老得背彎彎,和他的老伴一起去了天堂,而沈聽眠依然十七歲,少年會不會氣紅了臉,大罵他:“你怎麼真的去愛別人了呀!”他不知道自己如何開口,如何用蒼老的聲音去跟少年時期的戀人打招呼。
或許是沈聽眠聽到了他的困惑。
就在某天晚上,他走到了他的夢裏,親自告訴他答案。
十七歲的沈聽眠比老後駝背的李牧澤高了不少。
他穿着那天的校服,就站在他面前,完完整整,沒有血,也沒有破碎。
他沒有怪他,沒有罵他,而是對他如釋重負地笑:“我們牧澤可以壽終正寢,真是太好了啊。”他比劃着,在他們之間,驚訝地説,牧澤,你居然還可以這麼矮。
這還是這麼久以來,李牧澤第一次在夢裏看清楚沈聽眠的模樣。他的五官,每個孔都如此清晰,身體散發着熱度,是活生生的人。
於是李牧澤幻想過的淚水和責罵都沒有出現,他好像忽然間就不委屈了,也不傷心了,所有所有,都融化在沈聽眠年輕的容顏裏。
他跟着沈聽眠一起笑。
沈聽眠問他,愛不愛陪他到最後的那個人。
是愛的,李牧澤點點頭,愛,也謝。
沈聽眠笑得開心,真誠地謝牧澤的老伴,你真好,你們真好。
那個老人笑笑,給他們空間,讓年少時的戀人得以敍舊。
他們在雲間,在真正的天堂。
沈聽眠説,説你知道嗎,我剛剛有在想,你要是跟我説不愛,然後拉着我跑了,我還要教訓你,問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人家。
李牧澤説兩句話就得咳嗽半天,邊咳邊説他老了,跑不動了。
沈聽眠好像聽不懂似的,對他笑。
老頭子抓耳撓腮地説,你死的時候我每天都哭呢。
少年並不驚訝:我猜到了。
他問老人,我還知道你恨我。
老頭子哈哈大笑,搖搖頭説,不恨了不恨了,其實過了幾年就走出來了,你看看我,年紀小所以要死要活,其實也是個薄情的人。
不啊,你不薄情。少年收起笑容,讚許地説,這很好,不能辛苦着愛我。
他手舞足蹈,快快樂樂地説,牧澤啊,這麼些年我都在上面看着呢,我知道你過得好,我看見了,我開心!看着你考上大學,找到好工作,還有了個這麼喜歡又喜歡你的愛人,你退休了天天去湖邊釣魚,那小魚都是我送給你的呢。
老人不可思議,吼呀,原來是你!我就説,怎麼技術我最差,每次都比隔壁老頭兒多幾條魚。
他這麼説着,眼前卻開始模糊了,老人以為自己哭了,一模眼,卻乾乾的,他再抬頭,又好像要變得漆黑漆黑了。
老人跟他漸漸朦朧的小少年説,眠眠,我沒放棄,我努力着呢。
小少年回答他,我知道,牧澤,你這一生都很好,你沒有什麼遺憾。
老人哆哆嗦嗦地急急説,有,還是有件遺憾事的。
這個夢就快要結束了,他在最後聽到十七歲的沈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