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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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異的慨:律風居然會生病。
他從見到律風那一天起,就把這個留洋歸來學建築的傢伙,當成對手。
暗中的較量攀比,折斷於烏雀山大橋,又重燃於烏雀山大橋結束。
也許是他畫了太多烏雀山大橋的工圖,使他產生了沒由來的膨脹情緒。
他以為自己能夠跟律風同台競技,以為自己安穩躲在二建設計師辦公室,得到比律風更好的待遇。
這樣的自我安,最終在這一刻變為了惶恐。
因為,他從沒見過這樣一個人,像機械一般不知疲倦,又像人一樣有血有。
錢旭陽意識到,他的“對手”,可能不是人。
他張了張口,“律風,我一直想問,你還是不是人?”律風看過來的眼神格外冰冷,似乎眼裏從來沒把錢旭陽放在心上,更不介意他發神經一般的怪問題。
然而,錢旭陽心裏噴湧不盡的疑惑,源源不斷説了出口。
“我們報到的時候,你特麼加班。”
“烏雀山大橋的時候,你直接住在工地,全年無休。”
“現在跨海大橋,明明是金嶼人工島出的問題,也是我們二建的責任,你特麼還加班!”
“你到底是不是人,你都不會累嗎!”律風正準備走,聽了他情緒崩潰的斥責,無奈地停下了腳步。
這世上多數是錢旭陽一樣的人,他們做事為了自身利益、為了自身前程,在不妨礙個人發展的情況下,才會兼顧責任與使命。
一旦影響了個人未來,必定跑得飛快,將養育自己的祖國拋之腦後。
所以,律風從回到這片土地那一刻起,就決定了要為這個國家的使命和未來奮鬥,彌補能夠靠努力圓滿的遺憾。
他會累。
但是跟支撐着整個國家前進的巨人們比起來,他的累,微不足道。
醫務室散不去濃重的消毒水味,律風的喉嚨依舊乾澀,聲音無比清晰。
“因為這不是二建的島,也不是我們項目組這些人的橋。”他説:“這是中國的南海隧道。”律風視線如刀,仍是瞧不上錢旭陽的軟弱自私,“你是為你自己畫圖,還是為了工資畫圖,跟我沒有關係。”
“可你勾勒的任何一筆線條都是橋樑的身軀,你在畫的,是南海隧道未來的模樣。”他止不住聲線温柔,“南海隧道就是我的責任。”錢旭陽瞪大眼睛看他,幾次想要張口反駁,卻又説不出話來。
南海隧道是國家項目,從來不是任何一個人的責任。
可他面前的律風,神情温柔,説得篤定,好像自己生來就是為了建好這條隧道,貫通大陸與寶島。
錢旭陽眼前開始模糊,他剋制不住地捂着眼睛,任由生理淚水滑落臉頰。
刺眼,他想。
是眼前的光亮刺眼,絕不是自己軟弱得想哭。
律風什麼時候走的,他不知道。
醫生有沒有嘲笑他的哭泣,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從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驕子。
身份斐然的副院父親,温柔美麗的書記母親,學習成績在年紀拔尖,做事沉穩圓滑,每一個人見了他,都會心生豔羨,認為他是人生贏家。
然而,他遇到律風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優秀算不得什麼。
甚至連勤奮努力都只是自我動。
夜夜畫圖,上千個夜不曾間斷,這些努力的時間被他視為自己人生的榮譽勳章。
自封的勳章,在十年如一、心中只有橋樑的律風面前,宛如破銅爛鐵,鏽蝕得反不出任何的光。
他好像黑暗之中捧着燭火取暖的漢,偶然見到了律風灼熱的光芒。
這光芒彷彿太陽一般存在,刺痛了他孱弱的雙眼,使他滿含淚光。
第66章人的意志容易脆弱得痛苦。
又能夠迅速地振作。
休息了一天的錢旭陽,再出現在臨時辦公室,神如常。
但是,他居然主動跟瞿飛打招呼。
“瞿工,你看我今天畫什麼?”瞿飛喝着豆漿,聽完愣了愣。
“啊,你畫什麼……”他抓了抓頭髮,忽然想起來似的,拍上易興邦的肩膀,“你之前算的樁基受力呢,拿給他。誒,錢旭陽,你就按烏雀山大橋那種穿山橋座設計方法,畫一畫環形匝道基樁施工圖。”這要求對於二建設計師來説,算是刁難了。
他們這羣只用畫海平面以上建築部分設計圖的人,哪怕畫了海平面以下的施工圖,工程隊也不敢用。
畫了也白畫。
然而,錢旭陽竟然沒有反駁,更沒有推。
他視線熾熱的看向易興邦,似乎在無聲催促這位於測算的易工拿出數據,好趕快畫圖。
瞿飛覺得奇怪,一直盯着錢旭陽的動作。
他從錢旭陽進組後,擺明了為難錢旭陽的態度,錢旭陽不可能不清楚。
可這傢伙昨天都累到暈倒了,竟然沒有趁此機會偷耍滑,還乖乖的拿了數據,坐回電腦前,認認真真畫起海底基樁施工圖來。
沒有在重壓下爆發的錢旭陽,匪夷所思,值得觀察。
瞿飛不放心的站在錢旭陽身後,盯着他每一勾出的線條,看着他認真的態度,終於確定了——這傢伙不是在裝腔作勢。
竟然真的很努力。
瞿飛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