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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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夠完全決定一個角。
因此荊鶴看了看一旁的花名冊,率先開口:“穆採是嗎?”穆採點點頭。
荊鶴説:“那你就演‘復仇’那一段吧。”試鏡資料上,對於易升這個角一共有三個試鏡片段。
“復仇”講述的是易升在男主的大軍攻破宮門時擅自離了隊伍,率先找到了還在苟延殘的皇帝,對其進行報復的片段。
這也是三個片段中情緒爆發最烈,層次最多,對演員要求最高的一幕。
如果這一幕能夠飾演得不錯,那麼易升這個角的其他戲份基本都能把握得當。
穆採抿了抿嘴,輕輕閉上眼。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的神態就發生了變化。
他微微垂下頭,眼睛卻抬起來,緊緊盯着某一處,原本盈盈的一雙眼睛似有冷光閃過。
雖然現在那一處並沒有人,但大家從他的眼神中知道,那就是他恨之入骨的皇帝。
在場的人只聽他説了一句:“是我。”這聲音極輕極淡,聲線卻很穩,是在回答皇帝的問話。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他的聲音仍然雲淡風輕,雙眸卻已經開始迸發厲,“我還以為你曾經殺了那麼多人,早就忘記自己刀下的亡魂有多少了呢!”他説着,聲線陡變。
穆採明明穿的是現代的長袖打扮,此刻卻忽然一揮袖,空手一握,就以極快的速度猛地跪下來,手高高一揚,又狠狠一落。
桌前的三人不知怎的,覺後背有些隱隱作痛。
這裏是易升直接抓住了年老體衰的皇帝,在他後背上狠狠刺了一刀。
對面的人明明是張稚氣的臉,此刻的模樣卻膽寒得令人心驚。
“這一刀,是為天下蒼生,黎民百姓扎的!”穆採握住刀,目眥裂,“你暴...政苛税,貪圖享樂。江南水患,你見死不救,浮屍遍地;西南災害,你卻大建鹿台,餓殍成堆;朝中貪官污吏,你坐視不管,任人唯親。你該死!”他説完這一句,猛地抬起手,又再次紮了下去:“這一刀,是為我全家扎的!你貪財好,聽信讒言,不辯是非,辱我母,欺我父,滅我滿門,你該死!”
“而這最後一刀,”穆採説到這裏,聲音中竟是隱隱帶上了點哭腔。再抬頭,只見那雙眼睛已經紅了,“是為我扎的。”
“皇帝爺爺。”他最後那一聲又輕又軟,兩行清淚從他的面頰滑落下來。似痛徹心扉,又似終於解。
穆採輕輕一鬆手,跌坐在地上,放聲大笑起來,此情此景,配上他婆娑的淚眼,彷彿已是癲狂至極。
荊鶴猛地站起身!
所有前來試鏡易升這個角的演員,他都讓對方演繹的是“復仇”的片段。幾乎所有人在演這一段時,氣勢都是從一開始的稍弱,往後越強,最後哈哈大笑時透出大仇得報的快意,和幾分家人已逝的心酸。
唯有眼前的這個穆採!氣勢是由強到弱,甚至最後還泣不成聲。
對方必定仔仔細細研讀了易升的人物小傳!
荊鶴再清楚不過,雖然劇本里面絲毫沒有提及,但是易升的人物小傳裏,是有提及一點他的童年的。
説是在皇帝看上易升生母之前,因為易升自小早慧,面容可愛,雖然只是臣下之子,卻很得皇帝寵愛。皇帝時常將其放在膝頭玩耍,有求必應,偶有放肆,皇帝也不以為忤,仍舊笑容滿面,甚至為其開。
皇帝曾經真的寵愛過易升,這和家仇,國恨一樣,讓早慧的易升時時記在心中。他隱姓埋名十多年,不知吃了多少苦頭,這些夜夜折磨着他的內心。
如今親自手刃皇帝,往種種積壓在心底的情緒噴湧而出,怕是就連易升自己,也分不清這些究竟是大仇得報的快意,還是對物是人非的慨,又或者還有疼愛過自己的人全都不在了的痛苦。
興許都有。
也興許都沒有。
畢竟太多的情緒可以掏空一個人。此時此刻的易升,可能已經什麼都不願意再去想,而只想好好地,放肆地哭一場。
這樣複雜而隱晦的情,能夠演得這樣多而不雜,層次分明,除了穆採,再沒有別人!
而這,就是他要的人!
荊鶴按捺住自己動的內心,雙目灼灼:“你叫穆採對嗎?”穆採已經緩過勁兒來,此時臉上還掛着淚痕,他看着站起來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導演不是在表演開始前就問過了嗎?
荊鶴立刻道:“這部戲我就要你了!你來演易升!”他説完,覺自己似乎有點武斷,連忙再回過頭問身旁的兩位:“你們覺得呢?”口氣之敷衍,似乎不過只是走個形式。
常安嘆道:“我沒有意見。”顧允琛不動聲:“荊導的眼光我很信任。”他一雙深邃的眼睛注視着還坐在地上,滿面淚痕的穆採。
剛剛的那一幕,他是真的沒想到穆採有這樣的爆發力和理解力。甚至在那一瞬間,顧允琛還被穆採帶入了戲。
對方狠厲的眼神,絕望的眼淚,如同死灰般的心境,都如此清晰地傳達給了他,叫他隨着穆採情緒的變化而變化。
即便現在顧允琛已經回過神,他的心臟卻仍然被對面的人抓着,為地上的少年人而砰砰地跳動。無數種情緒在他的腔中盪,最後滿心滿眼都只剩下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