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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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南疆和人間至少還能維持和平的局面。”黑貓聲調憂愁,“不過你哥見死不救這事兒千萬不能被南疆知道,要不然會被他們的唾沫星子淹死。唉,好歹頂着妖魔共主的帽子,非到萬不得已不能殺妖,要不然我們早把那隻專會添亂的死豬殺了。”戚隱低低地嗟嘆,他不瞭解南疆,但也能夠料想這個皇帝不是好當的。原先見扶嵐閒雲野鶴,還以為只是掛個名頭罷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糟心事。其實問題的關鍵本不在主戰還是主和,而是在於扶嵐壓兒不適合當皇帝。
這個呆瓜……戚隱抬頭看他黑濛濛的眼眸,想起他繫着襻膊炒菜煮飯洗衣服的模樣,他挨家挨户把師兄師姐的衣裳送回去的模樣,這樣乖巧恬靜的大男孩兒,他適合當勤勤懇懇的煮飯夫,當戚隱的小哥哥,偏偏不適合當妖魔的君主,南疆的帝王。
“就不能禪讓麼?讓給別的大妖怪總行了吧,反正他們不是還疑神疑鬼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麼?”黑貓一愣,滾綠的眸子忽然變得深寂起來,像是籠上了一層慘霧。
“沒有了,”黑貓低低地道,“南疆沒有超過三百年道行的大妖怪了,它們都死在了那場打了十二年的妖魔之戰裏,屍骨躺在九垓的墨水澤、黃野……再也回不了家。”扶嵐也垂下眼睫,那是他和黑貓共同的記憶,是他們生命中最為殘酷和烈的歲月。魔族悍然入侵南疆,一波又一波的生力軍投入前線,妖族花費整整兩年的時間將戰線壓回九垓。
有時休戰,但更多的時間是戰鬥。戰役持續得太久,很多妖自愈能力失效,於是它們開始啃噬新死同伴的屍體,泥土裏的鮮血以加速自愈。他還記得充盈口腔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也記得沒過腳踝的血河,記得妖魔巨大又蒼白的骸骨遍佈黃野,堆滿在漆黑的淵山腳下。
“小隱,”扶嵐輕聲道,“戰爭很殘酷,會死很多很多生靈。我希望,你一輩子平平安安,永遠不要經歷戰爭。”這是戚隱頭一回看見他們臉上這樣哀傷,戚隱心裏有淡淡的酸楚,他輕聲問:“魔很強麼?”
“很強,”扶嵐緩緩道,“它們的壽命比你們和妖族都要長,凡人數十年,妖類數百年,而魔的壽命可達千年。有的魔會奪取你們的身,有的魔會食腦髓,還有的魔會蠱惑人心,讓你們自相殘殺……”扶嵐抬起眸子,“小隱,如果將來有一天你遇見魔物,我卻不在你身邊,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告訴它,你是我的弟弟。如果它依然要殺你……”
“怎麼辦?”戚隱吶吶地問。
扶嵐凝視着他,道:“我會給你報仇。”到晚上,打擂籤的結果出來了,戚隱和扶嵐這種剛入門的最先開始打,分到的對手也是剛入門不久的青瓜蛋子。戚隱淡定得很,反正他連御劍訣都不會,上去走兩招直接認輸。鳳還山本來就沒皮沒臉,不怕給門派丟面子。扶嵐自然更不用怕了,他的對手名叫“方辛蕭”,一看就知道是個姑娘,屆時隨意切磋切磋,説不定還能憑藉一張俊俏的臉蛋俘獲對方的芳心。
夜深人靜,該安歇了。星子低垂,月窗外的臘梅開得正好,橫斜着映在素白窗紗上,是疏疏淡淡的幾枝影兒。後來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曲曲折折的琴聲,彈得婉約悠長,猶如晚風拂過,化開一池江波。
一眾師兄洗漱完上牀,頭一回睡大通鋪,還和扶嵐擠在一塊兒,戚隱躺在被窩裏有些不自在。翻過身面向雲知的方向,過了會兒,扶嵐也爬上來了,在他身後躺下,手臂碰到了戚隱的後背,隔着一層細細的綢料,戚隱能覺到他温熱的皮膚。
過了好半晌,大家都睡了,平穩的呼聲此起彼伏,偶爾聽得見有人在夢裏哼哼和貓爺的呼嚕,還有窗外琴聲仍幽幽蕩蕩。身後也沒動靜,戚隱慢轉過身,朝向扶嵐。月光打窗紗照進來,映着扶嵐恬淡的輪廓,直的鼻樑,薄薄的。
這樣的傢伙當南疆皇帝,不知道那些妖魔是不是痛心疾首。聽黑貓説,剛打完仗回到南疆那會兒,百廢待興,各族原有結盟共商大事的打算,然而扶嵐三天兩頭鬧失蹤不見人影兒,政議本無法推進。後來為了不讓扶嵐亂跑,各族進獻妖姬充盈後宮,九垓那邊也獻了兩個魔女。妖姬魔女什麼的,一定有晶瑩得能掐出水兒的肌膚,鴿子一樣圓的脯,筆直白淨的大腿,他哥真是得了大造化。可惜桃花飄到這廝身上只能白瞎,一眾女姬追着扶嵐要求《》媾,扶嵐一路狂奔,跳進了洶湧奔騰的嘉陵江。
戚隱撐着腦袋無聲地發笑,手指輕輕戳了戳扶嵐的額頭,又撫上他的鼻樑。
大呆瓜。
正打算收回手,清亮亮的月光下,扶嵐睜開了眼,兩個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
“……”戚隱沉默了一會兒,道,“哥,你竟然裝睡。”
“我睡着了,”扶嵐很誠實,“你把我吵醒了。
“是嗎?”戚隱故作鎮定地收回手,“我不信。”
“這裏不安全,不能睡。”扶嵐小聲地辯駁。
“哪兒不安全,你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了?”戚隱問。
扶嵐搖頭,道:“直覺。”戚隱沒再回話,兩個人眼對眼陷入沉默。
扶嵐看了戚隱一會兒,忽然閉上眼,拉出戚隱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我睡着了,給你摸。”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