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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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藏尷尬地笑笑,“戚隱,我們替扶嵐戴了七的重孝。南疆規矩不比凡間,戴七已是前所未有的大禮。他雖然走了,可我們的子還要朝前看。”戚隱踱着步,慢慢走向中間燒着的幾口油鍋。大火嗤嗤作響,將鍋底舐得通紅。熊熊火光映在戚隱沒有表情的臉上,卻並沒有讓他的臉龐暖上幾分。隨着他接近油鍋的腳步,妖魔們心中惴惴,互相看了幾眼。他走向的鍋裏燒着人,手臂和大腿亂七八糟混在一起,人頭被燉得面目模糊。戚隱站在旁邊,略略看了一眼,又掉開步子,走向下一個油鍋。妖魔們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抹了把汗。這氣氛壓抑得像鐵,沉重得壓在心頭。朱明藏咬了咬牙,額上青筋隱隱爆突。
“那隻肥貓呢?怎麼不見它?”朱明藏問。
戚隱這次沒有回答,他停在一口油鍋旁邊,直勾勾盯着裏頭的。
裏面是幾隻雞,被拔得很乾淨,鮮的滋滋冒油。
他認得它們,挪走童屍之後,扶嵐又買了一籃子小雞。每天天不亮戚隱就起牀餵它們,扶嵐會接山上的清泉水給它們喝,每隻小雞都長得油光鋥亮,嗓門兒叫得尖脆清麗。扶嵐擅長養小雞,戚隱以前自己也養過,總養不活,扶嵐卻能把每隻小雞都喂大喂胖。可它們現在死了,還沒有長大,就被放進了油鍋。
他緩緩地轉過頭來,注視着朱明藏,道:“你們殺了我哥,還殺了他的小雞。”朱明藏眼皮子一跳,眸中虎狼般的兇光一閃而過,“戚隱,你這話從何説起?”戚隱默默盯着他,這個男人的眼神平靜得像一口枯潭,分明看不出什麼威脅和殺意,卻讓朱明藏到一種惶惶的不安。
朱明藏不再遮掩,一雙陰鷙的雙眼殺氣畢。他壓下心裏怵然的騷動,像壓住不安分的夢魘,道:“怎麼樣,戚隱,你有了什麼樣的奇遇,變得有本事了麼?看看你以前的樣子,握刀都能砸到自己的腳,現在卻敢同老子叫板了麼?”他看向戚隱的身後,“斬骨刀、歸昧劍,你背的都是死人的東西啊。你要用你父親和兄長的遺物同我打麼?很好,老子同你打這一場!拔出你的刀,拔出你的劍,讓老子看看你現在的本事!”戚隱站在那裏,搖搖頭,“你不配和它們戰鬥。”朱明藏額上青筋一跳,怒喝道:“狂妄!”
“你的壽宴辦得很好,但很可惜,你不會再有下一個壽辰了。”朱明藏猛地矮身,作虎踞姿態,右手按住他側的鐵獠牙。這是他的佩刀,用他父祖的獠牙鍛造而成,是歷代野豬林族長的佩刀。刀身剛硬,刀背厚重,表面包裹硬鋼,一斬之下可以崩斷巨山而不費吹灰之力。他知道扶嵐的刀很強,戚元微的歸昧劍也曾飽飲妖魔的鮮血,但戚隱終究不是他們,他只是個愣頭愣腦的凡人,一個失去父兄庇佑的狗,他的靈力和刀法劍技都遠遠比不過自己!
然而,戚隱的話音剛落,所有的火光霎時間熄滅。樹上的絳紗花燈、滴水檐上掛着的牛皮紙燈籠、席面上落着梅花淚的蠟燭、油鍋噼裏啪啦的柴火,統統熄滅。寨子裏漆黑一片,像沉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龍骨王座那裏一截刀光忽現,像尖鋭的電光一閃而逝。那是朱明藏拔出了刀,凜冽的刀風斜斜斬出去,刻骨的殺機隨風而至。
與此同時,所有妖魔嘶叫着化為原形。他們猙獰的漆黑身形在月光裏迅速脹大,扭曲,膨脹成一隻只血的巨獸。地面上依稀有他們扭亂的影子,拉長條兒,纏亂在一起,在重重疊疊的樹葉暗影裏若隱若現,像藤蔓狂暴地生長,蔓延向戚隱那個方向。
世界一片混亂,像倒了個個兒,天旋地轉。刀刃破風處,殺機無處不在。空氣裏出現了血的味道,腥臭撲鼻,蠻橫地蓋住了酒的香味。
朱明藏驚恐地發現他失去了戚隱的蹤跡,這個男人的氣息像水滴入河,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大聲嘶吼着,喊着對方的姓名,尾音在顫抖,他的恐懼。那個傢伙在哪?他想要誅殺敵人,卻失去了目標,這是他從未遭遇的戰局。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錯了,戚隱不是凡人,而是怪物。像海底的鯊魚,要殺人之前先隱匿自己,藏身黑暗,磨牙血,然後抓住時機,噬對手!朱明藏向四面出刀,刀光走出的軌跡猶如扭曲的閃電,卻統統都撲了空。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恐懼過,即使面對着扶嵐,他也能夠憤怒而又自信地拔出刀。但他忘記了,扶嵐雖然強大,可那個大孩子一般的男人從不曾有過真正的敵意。而這個鬼魂陰鷙恐怖,所到之處必定見血,他殺死了扶嵐,召回來一隻厲鬼。
“你在找我嗎?”有人貼在他的耳後低語。
脊背長出了霜,朱明藏悚然一驚,想要刀回頭。可他發現他動不了了,冰花沿着雙腳咔嚓嚓攀上來,一直爬上際,在即將沒到心臟的位置停住。渾身冰寒刺骨,整個寨子像頃刻間從夏墜入了寒冬。他很快明白了這術法,巫羅秘法的中的凜冬術,可以將空氣裏的水瞬間凝結成冰,和扶嵐如出一轍。
龍骨王座那邊,有人挑起了一盞燈籠,緊接着,所有燭火次第重新點燃。戚隱默默立在那裏,燈籠照亮他半邊臉,一半明一半暗,他依舊沒有表情,冷漠得像一尊雕像。燈籠照亮了一方天地,這裏除了他們兩個已經沒有活口。地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所有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