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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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利神情恍惚失魂落魄，離開得跌跌撞撞，高明鴻捂着臉藏住自己的臉，還有臉上那種想要哭泣眼睛裏又不出一滴淚的扭曲表情。

所有人都離開後，他還在位置上坐了很久。

“他跟我不一樣。”班西靠在牆邊看着高明鴻偷偷摸摸的從側門離場，他和自己的小堂弟有着可能是血緣遺傳下來的天然渣，但高明鴻的藝術天賦給予了他更好的共情能力。

高明鴻能受到，愛也好悲傷也好，別人的刻骨銘心他能讀得到，哪怕他自己並沒有那麼充沛的情。

而班西連受都要多經過一道處理工序，他的內在知工作得兢兢業業，比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要鋭地向他反饋來周圍一切的細微變動，可惜他的情比高明鴻還要匱乏一點，對於那些變動只點點頭表示已閲，吝嗇於施捨半點情上的回應。

“人與人的悲喜與他相通，但我只覺得吵鬧。”班西如是總結。

他看着工人把鋼琴從舞台上搬下來，這架鋼琴貴得要死也重得要死，得四個工人在下面墊上板子一點點下來，全程小心翼翼地生怕磕了碰了半點，黑的琴身倒映着後台的忙忙碌碌。

“所以我也吵鬧？”時律站在他旁邊，把手搭在班西肩上。

八零三還沉浸在演唱會的餘韻裏飄着，同時有那麼點切分出過去的後遺症，頂着血赤糊拉的腦袋飄在展廳頂上，啦啦啦地哼唱起《深海月光》。

烏瑟寫的曲子就是非常非常美，叫八零三都有點後悔沒有把這首加在演唱會的曲目單裏了。

工人們聽不到他的聲音，但在班西和時律耳朵裏，此時展廳裏飄蕩着《深海月光》哀婉悠揚的bgm，在後枱燈光昏暗的角落裏，好像站得距離遠一點都不符合這個氣氛。

“不是吵鬧。”班西笑道，“是驚愕響曲。”突如其來哐啷巨響，硬是把他從小憩中叫醒，拉扯着他的步調離了原本的軌道。

他不稱之為動心，更願意叫做好度增加。

雖然猝不及防叫他嚇了一跳，但並不吵鬧，也可認為是一首佳作，有着優美的段落和動人的旋律起伏。

時律沒説話，也許是在思考驚愕響曲在班西話裏是否有更深層的含義。他皺着眉的時候便顯得面不虞有些兇狠的樣子，班西看着看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

“沒有那麼多含義。”班西笑眯眯地説道，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微微發亮，“愛情不是靈魂的全部，生與死也不是，它們都只是一部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不要去想它，去覺它，享受它。”他的手指落在時律的上，沒有親吻，只有眼神糾纏在了一起。

“我跟你在一起，”班西的手指從嘴滑到喉結，又向後攬住時律的脖頸，“我的靈魂跟你在一起。”

“記住這個，然後才是愛。”第55章時律因為班西這非常接近於告白的表述動了好幾天，他很清楚想從班西嘴裏掏出來這麼幾句準話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也就大度地沒有再去深究字裏行間是否有隱藏含義。

畢竟稍微過腦子想想，班西這句話不就是“我人都在你身邊了就別糾結我愛不愛你”這般的渣男言論換了個婉轉好聽的説法，但那個時候時律看着班西的眼睛，哪怕是用魔法和寶石製作的假眼睛，他也相信裏面滾燙灼熱的情緒做不了假。

他只是不承認。

他只是不説。

但是他的心和他的靈魂，都跟我在一起。

黑貓輕巧地躍過巫師的窗台，今天班西在窗台了一支紅玫瑰，月中慵懶地靠在玻璃的長頸花瓶裏，花瓣厚而飽滿，如天鵝絨般細膩豐盈的質地，又洇着夜深沉的黑。

黑貓格外小心地翹起尾巴免得蹭倒了花瓶，又好奇地抬起爪子輕輕碰了碰花瓣。

摸起來沒有絲絨的手，花瓣厚實妥帖地包裹着花心，邊緣微微褶皺起細小的紋路，整朵花綻放得內斂端莊，沒有顏那般熱烈。

“它叫做黑魔術。”班西靠在窗邊，含笑看着黑貓擺他新放上的裝飾花。他沒有擺這些花花草草的閒情逸致，最多養養藥草田裏的實用草藥，但小區門口就開着一家花店，隔三差五黑貓要造訪的傍晚，他回家的路上會順路帶上一支花。

玫瑰百合或者向葵，養在長頸的玻璃花瓶，等到花瓣落盡了再換上新的，殘花帶去埋在那棵埋了他寄託的鵝卵石的樹下面。

天裏就連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樹都發了新芽，班西不止一次聽到常來公園的客人嘀嘀咕咕，説是這棵老樹從來就沒見它生過芽，原本今年公園都準備把它挖走換上點別的樹，不然周圍鬱鬱葱葱就這麼一棵光禿禿半死不活的，也不像樣子。

班西還聽了一耳朵，説這是棵銀杏樹，天裏生了葉子秋天也許就有白果可以吃了云云。

他時常去看那棵樹，這是他將自己寄託給樹後的常工作，樹的狀態會反應出土地對他的態度，有助於他及時調整工作方針。

枯樹發新芽意味着他的工作得到了認可，公園的綠化工人盡職盡責，沒有什麼他能多做的照料，每次去就只是撿撿周圍的垃圾，然後在那裏坐一會。

每當那時候新生的葉就會隨着風擺動，樹枝被風吹得微微低垂，像是土地的意識藉由樹木在嗅聞他身上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