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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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的事情,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去怪誰。
“其實他很久都沒有跟我説重要的事情了,我知道,他疏遠了我,權利逐漸放在莊珺、徐守文他們身上,只把我當姐姐。”紅竊脂知趣,她知道辛鸞這是什麼意思。他不再需要他們這樣的人了,他的班底在變強大,不再需要快意恩仇、天真純粹之人了,申豪死了,卓吾死了,自己被驅出核心,辛鸞親手將那個熱血、夢幻的英雄時代扼殺,換上一個個謹慎穩妥、老謀深算之人,看起來是他温柔多情依舊,可骨子裏,早不同了。
“帝王之路,道阻且長……”紅竊脂縱着馬駒,於暮蒼茫中輕輕喟嘆:“回首往事,一路屍骨。”第205章佈局(5)“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歸曰靜,是謂覆命……”三月街節,傍晚,酉時,陳留王府開門延客。
西南民風淳樸,凡遇婚慶佳節,大户人家都是要辦水席早晚客的,辛鸞入鄉隨俗,早早地派人裝點城池,備好了飯菜酒,城中無論富貴寒素,皆可在當晚聚集陳留王府,吃酒歡慶。
酒香香,綵綢歌舞,酉時三刻,辛鸞準時去了個面,説了番“祈禱風調雨順”的開席話,之後推飲了三杯,便自行回了院落,看書,泡腳。今事多,他起居處沒有用人留職,他便邊讀邊看,遙遠的喧囂襯着他舒緩凝定的讀書聲,不由生出禪意。
“覆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讀了一刻鐘,辛鸞就有些口渴,放下書要吃盞茶,不想他一動,角落裏面壁般的大個子也忽地跟着動了。可怖的疤節刀口在微弱的燭光中逐漸顯形,先出來的是男人一身橫練蠻的肌,內室的地板震顫着,好像走過來的不是人,而是一座壯的土木巨塔。
辛鸞一邊喝茶一邊拿眼淡定地瞟他。
“巨塔”目不斜視,轟隆隆地在他面前蹲下,伸出樹幹一樣的手臂,握住辛鸞兩隻腳踝,幾乎是輕柔地將他一雙足,濕淋淋地從水盆裏拔出來,再鄭重地放在自己膝蓋上,用褲子擦乾。
這不是他第一次抓自己的腳。辛鸞從幾年前的頭皮發麻,到現在已經習慣,見狀,他蹙眉屈膝踢了“巨塔”的口一下,對牛彈琴地道:“欸,給你讀了這麼久,你悟不悟呀?”
“塔”沒有抬頭。紋理糙的手掌裹着辛鸞的腳背,小心地為他抹掉幾滴水珠,之後也不管襪子,直接自作主張地替他套上鞋子。
辛鸞無奈。
這是妄人,沒什麼心志,亦不會説話,不知什麼緣由,竟然肯守衞於他。
辛鸞正要再説些什麼,小院的門忽地開了,有管事步履匆匆,門外請示:“王爺,寶月樓那五位貴客説吃喝無趣,想要請美人作樂。”辛鸞的眉心輕輕蹙起,口氣便帶了幾分煞氣:“玩物喪志,玩人喪德,我王府沒有美人。”王喜文林侯等人的確是辛澗安於西南門前的屏障,辛鸞這些年要向東境示誠,不免要敬他們三分,但事涉底線,他沒法相讓。
管事也明理之人,得了這話立刻道:“那卑職立刻去庫房裏挑兩壇秋月白,親自給他們送去。”辛鸞鼻尖微動,應了個“嗯”表示同意,那管事再不耽擱,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幫辛鸞應付那幫難纏的“貴客”去了。
時有上弦月,清冷孤絕。
院落一下子又重回孤寂,“巨塔”為他穿好了鞋子,已然又無聲無息地隱沒於黑暗之中面壁去了,辛鸞在一豆燭火下翻回剛讀的書頁,正開口朗誦,想到那人本是聽也聽不懂的,心中悲涼,忽然間便沒了興致。
這“巨塔”是莊珺帶來的。
三年前外祖説要為他請“大才”來做老師,他於西南苦等了半年,挑燈讀書,就怕“大才”見了他不滿意他悟骨,不肯教授,半年之後,他盼星星一般將這位傳説中的莊先生盼來,焚香沐浴、列班擊鼓地等候於城池之外,排面拉得十足,誰知先生出人意表,照面時衣衫襤褸,邋里邋遢,渾像個招搖撞騙的術士,身後還拽着輛臭烘烘的囚車。
辛鸞求師若渴,只道天下大才都脾氣古怪,自笑意盈盈地接上去,強忍臭氣,事師以禮,待晚間可算將人安頓完,他腳底一滑,險些被煎熬得直接暈過去。
好在,莊珺也不枉他如此禮遇。
老先生時事通透,經天緯地,其提綱挈領之謀略佈局稍一輝映,辛鸞身邊一籮筐的文臣武將便都被比成了小才,讓人惶恐不已。但高手也有高手的怪癖,譬如辛鸞想讓他像鄔先生那般每定時定晌來上窗課,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莊珺定了規矩,稱每年只授課三個月,其餘時間他要出門遠遊尋天珍地寶,回程後再考較辛鸞功課。
天才向來不受約束,辛鸞聞之又奈何?只能恭敬送上游資。
莊珺神如常,點頭收下,臨行前叮囑他,説後院囚車記得幫他餵食,一三頓,一頓三隻雞,不要將它餓死。那囚車從進王府後便一直蒙着黑布,辛鸞只道裏面鎖着的是師父擒來的兇惡猛獸,夜晚時不時嘶聲咆哮,攪得許多用人心中畏懼。辛鸞點頭説好,又問要不要清一清籠子,也免得味道過重。莊珺沉了一瞬,忽道,也罷,你去看看它罷。
辛鸞心生狐疑,緩緩走去後院,只道到這有什麼好看的呢?野獸吃喝拉撒半年,裏面定然污濁不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