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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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手從高牆上攀爬而上,辛鸞掃視了一眼最外圍蓄勢而不發的化形者,跟他迅速地對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緊接着,辛鸞整了整嗓音,抬起手,揚臂朝着自己人下令:“東宮衞、武道衙門聽令!收起兵刃,退後十步——!”
“殿下……”衝在辛鸞身前的東宮衞在低聲反抗。
“退下!”辛鸞氣勢磅礴,朝着人羣外猶然不服不忿的武道衙門大吼,“是不是東境的細我心裏有數,不是誰胡亂喊一句就能構陷的!軍人令行止,你們還不領命?!”這一聲,所有人都沒辦法再説什麼——刀劍放下了,長戟放下了,原本被兵刃團團圍住的百姓,此時經過剛剛的生死一線,忽然間有人,放聲大哭——狗不再叫了,可恐慌瞬間傳遍了這些人——辛鸞環顧四顧,在一片悲聲中,目光從剛剛那一句“細”傳來的方向過去,可是已經找不到了——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成心把事情鬧大,不僅給百姓遞刀,還在給他遞刀,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辛鸞斂住翅膀,也斂住那火一般的強光,聽着那大放的悲聲,忽然心底裏湧出一陣一陣的悲哀,大聲的,慢慢地,清晰地問:“我從來不想把事情鬧成這個樣子,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可沒有人回答他了。
百姓牽衣挽袖,抱着他們各自的親人,崩潰地看着眼前。
“來,你過來——”辛鸞瞧見了距離自己近的一個年輕男人,朝他招了招手。還好,這羣人出門鬧事還尚有一絲理智,大部分還都蒙着面,他儘量平和地開口,“我剛才聽見你問問題了,你剛剛説什麼來着?跟大家説一説。”那被點中的男子哪裏還敢説話,驚慌地向後退了退,拼命搖頭。
辛鸞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不願,也不勉強他,抬起眼睛,朝着面前驚慌如羊的民眾道,“你們剛才問的太亂的,我能記的都記下了。只不過這個人剛問我的有些特別,他説,’你是鳳凰,你自己説走就走,説撂挑子就撂挑子,可我們卻翅難逃。’”辛鸞輕輕停頓了一下,居然出一點柔和的笑意來,“他説的其實有道理的——官員還有我的一道’斬立決’來忌憚,在你們眼裏,我沒有子,也沒有孩子,光桿一隻鳳凰,我想要走,隨時都可以走,隨時都有退路——”説着他輕輕喊了一聲,“胡十三。”胡十三立刻躬身上前:“殿下……?”辛鸞側過身,倏地拔出他間的匕首,手起刀落,一刀扎進了自己的肩膀!
“殿下!”所有人倒一口冷氣,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鄒吾腦子裏“轟”得一聲,一片空白,直直地僵在那裏。
辛鸞疼得咬緊了牙關,眉心狠狠一蹙,又努力舒展開,面對面地上一雙雙的眼睛:“受傷的鳥連合川都飛不過去,這樣……夠了嚒?”所有人都失神地呆在原地——鄒吾紅了眼睛,再管不了別的。
三楹之地,二百餘步,他側身撥開人羣洶湧,低頭往高台上走——“但這位説的也沒有道理……”一片漆壓壓的死寂裏,辛鸞的聲音清楚明朗地傳來,“他説’我想要撂挑子就可以撂挑子,説不管渝都了就不管了’……呵,”辛鸞笑了,那笑容好心酸,“你們説我撂挑子,那你們倒是説説,這個挑子我能撂給誰呢?天衍四境,大小山脈四十餘列,有一萬六千三百八十里,我祖國的安危繫於此,無數無數人的生死存亡繫於此,你們説,我到底能撂給誰呢?
…
…我知道大家現在還沒有病症,可是這瘟疫是有潛伏之期,我今走了,明你們就出去,到時候災情四起,蔓延整個天衍四境,我第一個對不起的,就是我天上的父親!”
“一國若亡,國民皆可降敵,主君不可。若遇大災,天下皆可謀身,主君不可。我知道你們只是不放心……南境之前的主政人……他們沒有照顧好你們,讓你們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很害怕,就想逃跑,但你們能不能信任一下我?就看在我不會把屠刀舉上你們頭頂的面子上,能不能好好配合一下我的朝廷?
…
…渝都但凡有一個人去世,他們的名字就會報到我的案頭,每一條人命,每一條!不管是赤炎軍、醫護、官員、還是尋常百姓,不管是死於瘟疫、死於意外、還是自戕,最後都要我的批紅和確認!我懇求諸位,不要這樣出現在我的面前,不要私下聚集,不要……”忽然間,辛鸞説不下去了:那都是老生常談了,他整讓人下山城重複無數遍,不要私下聚集,不要隨意外出,不要聽信傳謠……他原本想洪亮地再重複一遍,可是乍開口,他忽然如鯁在喉,本講不出來了……
“……你們這樣鬧,太讓我傷心了……”最後,辛鸞捂住自己嘴,只剩下這麼沙啞一句。
底下人都不説話了,他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們是想説些什麼,也很想回應些什麼,但喉嚨酸澀,笨嘴拙舌,只覺得無從可説,他們的目光沒有主張地逡巡過去,想着有誰能站出來替他們説句話,説幾句道歉或者謝的話,他們也不想一直恨恨不得的模樣,不想一直着浮躁和狂暴。
人像是定在原地的人偶,每進一步都有十分的阻力,鄒吾用力地推開人羣,眼見着辛鸞捂住嘴,眼淚緩緩地落下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