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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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都説了疫症控制不住,他不跑,他封城?”右相的私邸,十餘個官員蒙着厚厚的面紗,心驚膽戰地邊説邊哭,“他不跑就算了,還不許我們跑?還把老夫的小女兒小兒子叩鈞台宮了……”整個渝都已經被封住了,不論中山城或是下山城都彌散着那股清苦的艾草的味道,從高處掃視整座城池,全城都冒着簇簇青煙,讓人分不出哪一處在焚艾草,哪一處在焚屍。
整個街上都沒有閒人了,中山城官署聚居處的是戒護最嚴密的,但也攔不住這些官吏的人心惶惶,前來右相的私邸一路上,不論是撞見手臂綁着白帶子的醫者,還是綁着紅帶子的赤炎,都讓他們心驚跳。
除了事關民生的主要衙門,官署全部暫時停止了運轉,中下層官吏被強制要求居家隔離,總指揮署一條嚴令直接壓下:“若有攜眷外逃者,殺無赦”,武烈侯又親自帶兵以保護之名,將十名大員的小兒女請上鈞台宮,讓他們為羣臣做個表率出來。
中山城臨時搭建的指揮室每急發王令,忙得腳打後腦勺,他們一羣年紀在五十上下的老頭子,都是那寫了請罪摺子的人,被奪職在家也閒呆不住,便每蒙着面來右相府小坐一會兒,空茫茫地抱一會兒茶盅,委頓虛望。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滿眼悲傷想的卻不是罷官免職這些俗事,老頭子們深耕渝都多年,影響原也不止在頭銜上,門生故吏,人脈資源,這不是朝夕可得,也不是朝夕可失的東西,他們不怕被朝廷拋下,他們只是怕死……
“諸位也不要這般消沉沮喪,他辛鸞不敢拿我們的子嗣開玩笑,出了任何的閃失,他自己第一個不了干係……來,諸位嘗一嘗這個,三足鱉,前幾送來的,據傳食之有奇效,可避蠱疾。”申不亥此時也是強打神,申良弼和他的小女都送進了鈞台宮,他這個做父親的,難免憂心忡忡。
眾人懨懨地看了眼端上來的小盅,好像連接碗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些天他們頓頓吃大蒜、餐餐喝屠蘇酒,哪個都説有用,可是真有用假有用誰也不清楚,吃得這叫個膩煩厭惡。
一人慢慢抬眼,遲緩地掃過眾人,開口,“劉大人……今怎麼沒有來?”申不亥一邊啜飲,一邊緩緩答:“他府上有兩個採買下人染了病,老夫叫他這些子就不要來了。”十幾雙睧耗的眼睛頓時睜大了,不約而同地繃直身體,麻利地接過送到眼前的三足鱉湯,“安全起見,劉大人還是在家呆個月餘比較好,我聽説染這瘟疫的也不是立刻就有表徵的,就算請了醫者,醫者也分辨不出人到底是真沒事還是短期內沒有發作,以防萬一,他們府上還是不要出入了。”
“就是這個道理。”立刻有人附和,“我還聽説殿下最近喝藥喝得勤,不知是不是專人為他熬製的防疫藥,聽説聞那個味道就和病患服的大是不同,我看我們也該去打聽打聽,甭管藥材多稀珍難得,我反正是花多少錢也願意買這個方子啊!”
“是啊是啊,”剛吃過三足鱉的官員忽不滿足了,一時恨不能將所有可能有用的食材藥材吃遍,紛紛頭接耳起來,討論起最近還有什麼可以防疫,一片嗡嗡嚶嚶中,忽然有一末座官員言,很是遲疑道,“打擾下諸位,我先問個問題……”所有人停下來,看向他。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劉大人既然染病了,下官想問問,他的府邸在哪?這段時間也好避開。”官員們頓時又炸了,熱烈地商討起來,“對對對,這是要緊事,成益提醒得對,老劉家是那條街來着?”
“殳沛街還是山岩街……哪一條來着,咱們最近都不要去了……”·完全難以想象自己解毒養身的藥也能被人盯住的辛鸞,此時站在門口,忙裏空地一口悶掉翠兒端來的黃土藥汁:“都説了各自居家,那些打漁為生的百姓都被強制不許出渝都了,這些人臉也不蒙的走親訪友聚眾嫖賭,他們是怎麼想的?叉燒了心,不出門是不能活是嗎?”劉初六手臂上綁着黃帶子,蒙着面巾一口氣衝上中山城前還擔心過辛鸞不會見自己,沒想到含章太子聽到傳報,直接就跨出了門檻,伸手批了刑部求合勘的公文。
這是劉初六第四次見到辛鸞,第一次與他講話——不像壬區時温言款款,不像大典上殺伐決斷,反而像鄰家少年一般語速又急又快,一口氣還能迸出一句下山城的方言,劉初六不合時宜地笑了,有面巾蒙着,看不着他咧開的嘴角,但眼睛一下子就彎了。
辛鸞鋭地挑了下眉,瞥他一眼,“別笑了,趕緊去幹正事兒。”説着一把把公文遞還給他,剛要旋身,又想到什麼,抓住劉初六的手臂,“哦,對,跟鄒……跟你們侯爺説一聲,也怪我之前沒和他説清楚,下山城的百姓事宜他全權處置,遇到那些煽動鬧事的,要抓要拿他自行斟酌,各部我會立刻打招呼讓他們配合他。行,快去吧。”説着信任地拍了下劉初六的肩膀,頭也不回地轉進議事廳。
沒有冷遇,沒有等待,跟以往的公門對接完全不一樣,劉初六有點飄。
翠兒剛聽着辛鸞説的話,知道這又是要迅速發給各堂官口命令,生怕忘記,原地就拿着紙筆記上,等寫完了,抬頭一看眼前傻站着的劉初六,忍不住出言嗔怪,“你倒是走啊,待著幹嘛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