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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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他,沉寂而通明的寢殿裏,帝王目光昏眊地低頭看着自己弟弟,“所以濟賓王,想好了嚒,”他放慢了語速,聲調沉重,“四大名將,濟賓封王,你指揮得了赤炎強兵,敢不敢接這赤炎軍令?”銅壺聲滴滴走過,寢殿更沉寂了。
濟賓王咬了咬牙,仍是沒有抬手接令。張口卻答,“臣弟沒有不敢。”子升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向榻側,只見天衍帝盯着濟賓王,緩緩道,“那是害怕言蜚語?害怕臣工説你濟賓王掌握了這支強兵會擁兵自重?重明鳥如此張狂、如此膽略,也害怕那些小人的口舌嗎?”濟賓王仰起頭,目光因動而灼熱,“男兒生於世上,若是為聲名所縛又算什麼英雄,我高辛氏弓馬上得江山,戰功是一寸一寸立的,土地是一寸一寸奪的,何曾在意過別人的口舌!赤炎軍令只要王兄敢賜,我便敢接……”濟賓王字字句句説慷慨,只是剎那間,他心中又湧出酸楚,“可是……”
“沒有可是。”天衍帝一把按住他的手,緩緩發力,“寶劍深藏已久,該出鞘了。孤只想聽你那句‘只要孤敢賜,你就敢接’。”銅漏聲聲,天衍帝知道他此刻心情,可催他時仍加重了語氣,“濟賓王,接令罷。”濟賓王聞言抬起雙手,鄭重地接過那塊鐵,重重地將頭叩在了地上。
·雪下得更大了,温室殿外的燈籠在嘯厲的寒風中吹得搖擺起來。
天衍帝手握釵環站起身來,走到窗牗下,夜風吹着他寬闊的長袖,彷彿他整個人都要飄然而去,濟賓王聽他低沉道:“孤老了。”聲音有説不盡的蕭索寂寥。
緊接着,他繼續道,“你大概不知,去歲你出征之前,巫覡曾徹夜跪在孤的殿前,説天上見雙之象,即太陽之下,更復有一太陽,相互磨蕩,熔成一片黑光,一沉沒,另一獨現陽光。是大不詳之兆。朝臣勸孤,説赤炎軍乃是國內第一強軍、國之重器,濟賓王要領赤炎軍遠征北境,不怕你掃蕩河朔,只怕你生出不臣之心。”濟賓王府上也有通占星相術的能人,“下有”的異兆他當然也聽過。
此話一出,濟賓王心頭一振,指甲猛地摳入赤炎的軍令。
天衍帝卻似乎毫不介懷,望着昏黃的雪夜開的殿門,一字一句,“你當清楚,孤是不信的。哪怕他們這般説,孤還是讓你出兵了。你我之間是君臣,更是兄弟,雖非一母所出,情誼卻非比尋常,當年宮之事為兄雖怪你擅作主張,可從來沒有對你生過疑心。後來你不肯再理內事,孤每每獨對百官臣僚,見紛爭繚亂,常常自以為苦,想到當年建國建制時,你我紛爭無數最終卻還能其利斷金,就想着,這世上再無一人可讓我如此稱心,再值得我如此倚仗。”一陣寒風將好些雪花吹了進來,辛澗卻眼眶一熱,垂着頭死死捏着那塊令牌,只能強忍着。
·“孤,也知道你難。”天衍帝轉過身來,手掌用力地握住濟賓王的肩膀,“當年你退出朝局做的最後一樁事,是將自己的嫡子送入宮廷,迫得中南西北四君送稚子入京教養,哪怕最後一刻也不忘助我彈壓四方。遠聲進宮時才五歲,孩子那麼小,那麼孺慕你,卻一連十幾年不得回王府去,而你在府裏深居簡出,相伴不過一張琴、一盞香、一身舊衣而已……”天衍帝越説越悲廖,説着説着自己也惱怒起來,“罷了罷了!説這些做什麼呢,怪傷的,總之都過來了。”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遠聲很好,騎馬彎弓、讀書策論,宗室中他永遠是最拔尖的,阿鸞年紀尚小,國事人事皆不知,若不是有遠聲在旁陪伴,我不能如此寬心。天冷,我也不多留你了,常慶宮那裏我給遠聲傳過話,他今也回府去,你們父子二人再敍。”説着天衍帝吩咐着子升去傳抬輿,還讓備了一碗熱湯讓濟賓王喝下暖一暖再走。
濟賓王眼眶通紅,聞言也不抬頭,只含糊地躬身,“那臣弟告退。”
“去罷。”濟賓王再不連,轉身就要掀那厚厚的門氈。
天衍帝坐在榻上卻忽然想起一事,他回頭喊道,“對了!”濟賓王停住腳步。
天衍帝道:“遠聲並沒有遲到。堂上的琴,那是他彈的,他不知道與你説些什麼,便練琴討你歡心,當時你若誇一誇他,他興許就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了——”他補充道,“你該多誇一誇他的。”景陽鐘聲一聲一聲地傳來,子牌時分,夜已深了。
赤炎的軍令被濟賓王捏得火熱,他沉默地點了點頭,告退了。
第14章手足(2)天衍十五年陽月初五,欽天監早早測算了是個好子。
因着前一大雪,天地素然一新,鸞烏殿的宮人們忙忙碌碌,在殿外一邊掃雪,一邊掃着那兩棵大桑榆甩落一宿的枯葉殘枝。辛襄入宮闈如入自家後院,步伐輕快地邁過殿中積攢的一簇一簇的雪堆,推着殿門大步就往辛鸞的內室裏走。
温暖乾燥的空氣兜頭籠罩過來,伴着某種花香,暖和得如天一般,辛襄先是和殿內趾高氣昂的鸞鳥撞了個照面,接着向殿中西翼拐了過去,快到寢室的時候,只見屏風外面站了一排等候辛鸞洗漱的宮人,許尚宮和幾個老嬤嬤不知道哪裏去了,只剩一清水的年輕面孔。
一列宮女向他行禮,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