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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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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皇帝賞了巨多東西給謝沃。

陛下行事,總是這樣……特立獨行。

在衣飛石的心目中,皇帝總是那麼英明而睿智,不管謝茂做的事多麼離譜,多麼驚世駭俗,衣飛石也總會替謝茂找到合適的理由,並下結論,陛下總是對的。

——除了立嗣女。

他帶着人到了醒山房,屬下裝模作樣去檢查各處防衞,他也跟着走了幾步,待會兒巡查結束,他再和謝團兒“告辭”。

山房本是觀景別墅,形制與宮室不同。衣飛石才走了半圈,就聽見殿內的説話聲。

是謝團兒和媪老在説話。

她們説的是黑髮狄人的土話,大約是覺得宮中不會有人懂得這種語言,所以不曾刻意放低聲音。

“如果姑娘姑爺放出來,小姐就休了世子吧。他這樣的男子當不得丈夫,若在吾等族裏,早把他放歸深山當野男人了!”這是媪老略帶不滿心疼的勸説。

狄人土話説起來嘰裏咕嚕,媪老語速又快,衣飛石不及走避,就聽了個完整。

他懂這門方言。

聽人壁腳自然不體面,衣飛石轉身就走了,奈何耳力驚人,還是把謝團兒的回答聽全了。

謝團兒説:“父王母妃還沒出來。縱然出來了,前程也未可知。婚事不能作罷。”少婦聲音冷靜疲憊,帶着一種讓衣飛石刺心的滋味,讓他想起了自己曾經最愛的那匹馬。

那是謝茂送給他的小馬駒,馳風和奔雷所生,是一匹母馬。

因為血統太好,配過幾次,養在京城。

每次從它身邊帶走小馬駒時,它都會奮力反抗,寧可踩死小馬,也不願小馬離開。

後來馬奴將它從前所生的小馬拴在馬廄邊,奮力打,發出嘶鳴,母馬就會前來保護小馬,顧不上新生的小馬駒。

衣飛石曾聽見顧此失彼的母馬發出痛苦的哞叫。

——此時謝團兒給他的覺,就和當時一模一樣。

儘管謝團兒沒有嘶吼,沒有嚎叫,語氣冷靜無比,連媪老説話時都帶着對衣飛珀的憤恨,她卻沒有。

衣飛石仍舊聽出了她深深的煎熬。

那是一種顧此失彼的煎熬。顧得了這一邊,就顧不得那一邊。

他曾訓誡了蠻橫的馬奴,將小馬送回了母馬的身邊,不再讓母馬配種,讓它帶着它的子女一同去了西北。

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謝團兒。

他甚至不知道謝團兒煎熬為難的原因是什麼。

“求見崇慧郡主。”衣飛石在門前差人通稟。

山房很快就給了迴音,謝團兒親自了出來,施禮道:“公爺。”衣飛石知道八十斤的重戢長什麼樣,第一次知道八十斤的孕婦長什麼樣。

他記憶中孕婦肚子都着,謝團兒卻完全看不出懷孕的跡象,更像是生了病,所以四肢纖小,肚腹上才稍微有點的病婦。

倘若不是長高了個子,此時的謝團兒看着簡直像是當年初嫁,還未徹底發育的小姑娘。

“奉陛下口諭,前來督查醒山房防務。左右已經查實,萬無一失,郡主安心養胎。”衣飛石説。

皇帝已經賞了各樣衣食藥材,衣飛石不必再送。他想了想,説:“我這就去接你父王出。你可有什麼話要帶?”謝團兒眼底有光,猶豫片刻,問道:“可否請公爺入內奉茶?”衣飛石已經找了藉口過來,進不進門差別不大,點頭道:“多謝郡主。”移步山房殿內,媪老親自奉茶,謝團兒讓衣飛石坐了上席,和從前一樣依在他身邊,問道:“求問公爺,陛下為何突然開恩?”不等衣飛石回答,她先解釋道,“不敢妄揣天心,孩兒只想知道,此次出了……還會圈起麼?”她自稱孩兒,可見心底已經不承認與衣家的婚姻,在衣飛石跟前也不自認弟媳,而是用世侄女的身份,詢問父親的朋友。

衣飛石知道她擔心什麼,輕聲道:“圈不圈起,只看黎王爺以後作為。你若想要與飛珀和離,我一向都支持的——他辜負了你。”謝團兒搖頭道:“何嘗不是我辜負了他?”衣飛石的回答在她看來就是保證。只要父王不再牽扯到黨爭之事,後半生是安穩了。

她鬆了口氣,又問道:“我能與您一起去見父王母妃麼?”

“你在養胎……”

“若沒有太醫請脈,誰又知道我懷胎了?我不照樣出入宮,隨意走動麼?”謝團兒並不覺得自己身體很差。

趙雲霞也説她是心情不好憋出來的病,衣飛石想了想,答應道:“好。”郡主出宮也不必皇帝批准,衣飛石讓人給長信宮送了信,直接就把人帶走了。謝團兒更衣梳洗,衣飛石就吩咐了在宮外準備好車駕。

車上,媪老又嘰裏咕嚕地和謝團兒説土話。

大致意思還是勸説謝團兒和離。

謝團兒一言不發,許久之後,才説:“若我沒有孩子,離就離了。如今不行。”衣飛石不是有心聽她主僕二人説話,奈何耳力太好,總不能把耳朵捂住。

她們都以為京城中沒人聽得懂狄人土話,説話就更直接許多。媪老不解地問:“有了孩子就不能休夫了?孩子是你肚裏爬出來。”謝團兒輕聲道:“你別嘮叨我啦。這孩子現在不能姓謝。”一句話,聽得衣飛石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他曾以為謝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