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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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的反應不大一樣,謝茂又怕打疼他了,正要給他,説兩句好話哄他,衣飛石拉着他的袖子慢慢爬了起來,坐在他膝頭,緊緊抱着他的肩膀,許久都不肯放。
衣飛石很少出這樣的脆弱,面對謝茂的時候,他總是神采奕奕、隨時都能聽候差遣。
覺到衣飛石緊繃的身軀,謝茂輕輕撫摩他的背心,無聲地安他。
許久之後,謝茂終於忍不住了,提議道:“朕陪你睡一會兒?”他這樣直地坐着,膝上還蹲了一個百多斤重的悍將軍,再是削瘦了一圈,那也是個成年大男人,就這麼四邊無着地坐着,他實在有點撐累了。
想着再抱一會兒,説不得自己就要摔個四仰八叉,為了帝王顏面,謝茂不得不開口。
衣飛石在長公主府當然睡不安穩。
那個地方從來不像是他的家,他睡過衣尚予的行軍牀,也睡過衣飛金的行軍牀,都比在馬氏身邊睡得安心。
衣飛石怔怔地想起了從前,在軍中,衣尚予的行軍牀比較寬大,他睡着能打滾。衣飛金的行軍牀就窄了很多,有時候他趴着睡覺,衣飛金還要坐着洗腳,一股就坐在他腳上,他故意吱哇亂叫,衣飛金抬起股就打算坐他的臉……
到後來,他也有自己的行軍牀了,有屬於自己的軍帳,哪怕枕戈待旦,也無比安心踏實。
衣飛石嗯了一聲,從謝茂膝上下來,順勢枕在謝茂的腿上側躺着。
嗅着皇帝身上獨特的香氛,這是最讓他安心的味道,也是最讓他安心的地方。他躺在皇帝的身邊,不擔心會被訓斥,會被責難,也不必牽掛遠處的刀兵,可以徹底安心地享受來自皇帝的庇護。
就算做錯了,就算惹了皇帝生氣,這位天下至尊也不會真的傷害他,至多板着臉,故意提起聲音,那個假股——只要他還一天在皇帝心上,皇帝身邊就是他最安全的棲息之地。
“睡吧,這些子你累了,多休息幾天再上衙門。”謝茂看着他瘦出骨相的臉頰,低聲道。
衣家驟失長子帶來的震動,遠比當衣琉璃的意外死亡更大。哪怕衣琉璃被追封為公主,衣飛金僅以一等公儀制下葬,失夫弱女與高門嫡長的地位仍是天差地遠。衣琉璃死了,衣飛石只是傷心,衣飛金死了,衣飛石要考慮的事情就太多了。
“大哥臨終之前,要我過繼寧兒。”衣飛石閉着眼睛,到底還是得跟皇帝説這件事。
謝茂突然笑了,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咱們這像不像民間村頭的老夫婦?才幾歲呀,就要心子侄輩的事了。這家討厭的親戚,那家新奇的閒話……”這就是不答應了。
衣飛石早知道皇帝不會答應,倒也不是很失望,勉強笑了笑:“那臣不説了。”謝茂摸摸他的臉頰,他在皇帝腿上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
※因皇帝不許,衣長寧過繼到襄國公府的事被暫時擱置。
三個月後,衣飛琥、衣長安離京,從此長居涼州殷家祖地。衣長寧仍留長公主府,為父守制。
長公主府摘下了門額的喪幡,鄰家又點起了紅通通的燈籠,響起了絲竹之聲。然而,喪事辦完了,失去了嫡長子的長公主府卻很難立刻走出陰影,鎮國公衣尚予告病閉門不出,衣飛珀也謝絕了一切飲宴邀請。
始終侍奉在御前的衣飛石當然不能和父親幼弟一樣任,他養好了身體,恢復了神。
然而,衣飛金的薨逝,帶走了衣飛石不必撐門頂户的天真。從此以後,他再不是那個天塌下來有長兄頂着的任次子,他延續了多年的“少年意氣”,在此徹底終結了。
※對天下大多數人來説,太平六年,仍舊是個好年景。
冬雪降下。
南境捷報頻傳,稷下莊冬麥豐收。
年年哭窮虧空的崇州府今年終於上了税,工部年前修成了成陵與遠安河兩個大工程。
文老尚書高高興興過了他無病無災的八十大壽,席上吃着皇帝所賜,稷下莊神仙麥蒸出的大壽桃,老人家樂淘淘地滋兒了二兩米酒,畫了一幅傳千古的《太平仙桃賜壽圖》。
這馬拍得藝術水準極高,畫中老叟所得仙桃乃神仙所賜,直接就把賜了壽桃予他的太平天子捧上了天——四面開花的糧莊已把試種的神仙稻吹得神乎其神,稷下莊又試種出同樣產量極高的神仙麥,民間已經有了傳聞,猜測皇帝乃是神農轉世。
文榮老尚書顯然也聽了這坊間閒話,那神仙麥磨成的麪粉製成的壽桃又實在滋味美妙,有了二兩酒,有了各地的捷報、喜報,有了前半生的戰亂坎坷,有了近年的滅陳之戰,海晏河清的盛世彷彿就在眼前。老人家一時憋不住,可不就揮毫而成了麼?
這幅《太平仙桃賜壽圖》畫成的第二天,就被送進了太極殿。
這對謝茂而言倒是個意外之喜,前兩世他試種出神仙麥時,已經是十多年後,文老尚書已然作古,也就沒有這一幅傳世之作出現——文老尚書保養身體,嫌作畫耗費心血,多年只寫字不做畫,連大字都寫得少,這老寶貝的親筆真跡,可不是珍貴無比嗎?
謝茂得意極了,先在太極殿自己欣賞了半天,又揣到長信宮跟太后顯擺,晚上拉着衣飛石看了半宿。第二不朝,他也耐不住,先跟來太極殿找他的陳琦、單學禮炫耀了一遍,後來乾脆帶着畫兒,冒着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