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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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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想起徐以方,他記憶中的兩任親媽,都是出身高門的千金大小姐,內心驕傲矜持又聰明大方,若是淪落到如此境地……只怕也保持不了僅有的尊嚴。

然而,眼前這位四太太,依然讓謝茂覺到了一絲微妙的違和。

人在困境之中是會有緊迫的,小林氏遇到來自孝帝的壓迫會奮起反擊,徐以方察覺到自己所愛非人也會不計代價地遠離。按説四太太生了個不得丈夫喜愛的兒子,還被丈夫囚起來,她不為自己的未來擔憂麼?不替自己的孩子擔憂嗎?她這個情緒穩定的“灑”模樣,讓謝茂覺得很……

也許,親媽走的是世外高人路線?畢竟,一個人被囚了十二年,自己不想開點怎麼活得下去?

謝茂調勻氣息之後,僕婦們已經把席面擺了出來。

有二太太的吩咐,還有二少的叮囑,這羣常年服侍在二太太身邊的僕婦還算給面子,捂着鼻子把這間狹窄的囚室打掃了一遍,厲聲呵斥樓下守門的傭人上來清理馬桶:“這臭得不像話了!你們就是這樣當差的?!”

“你莫要高聲。”謝茂打斷了僕婦的訓斥。

底下人慣會見人下菜碟,他在家裏是什麼身份地位,不言自喻。

縱然謝茂有了二少的好,他和二少又不是同母兄弟,關係且隔着十萬八千里遠。

何況,他目前沒有安置四太太的方案,明天還得去蒙城,不能在近處守着四太太。

這負責給四太太送水、清理馬桶的下人,名義上是下人,實際上是牢頭。四太太就像是人質被抵在人家手裏,謝茂不敢輕易得罪。

那可是親媽,一頭髮都比旁人珍貴,若是等四太太吃了虧,他再來找人報復,那有意義嗎?

謝茂還仔細留意了一下“牢頭”的情緒。

大約也是常年被呼來喚去習慣了,這個身材短小的小老頭兒並沒有生氣,提着馬桶就要出門。

四太太本是坐在簡陋的席前啃水晶蹄膀,嗖地橫身攔在那小老頭兒跟前:“嘿!”謝茂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太太伸出手,那小老頭兒將臭氣四溢的馬桶往地上一放,隱約就有不明物體滴落在距離席面不遠的地板上,四太太和小老頭兒就此展開了烈地鋒——“你這隻有半桶,五分之二。我給你兩塊錢!”

“哪裏就才五分之二了?多半是有了。我也不要你多的,三塊錢拿走。”

“那我不能吃這個虧。明明就只有小半桶。”

“沒人叫你吃虧,你不樂意,給我放回去!”

“放回去就放回去!等你滿出來了,看你找誰來收。”

“呵呵,不給錢,我從窗口倒出去也不讓你收去肥田。”

“現在種地都用化肥……”

“那你花錢收我的農家肥?你怕不是傻?呵呵。算了,給你打個折,兩塊半拿走。”

“我給你放好了。”

“兩塊四。”

“就兩塊,沒多的了。”

不止謝茂驚呆了,這羣常年在二太太院裏服侍的僕婦們也驚呆了。

合着不是人家不給四太太清理馬桶,是四太太自己死守不放,要留着便溺物賣錢呢?

僕婦眼底出輕蔑,謝茂則十分心酸。活在世外的仙女可以“灑”,生活卻如此實際。困窘如四太太,連小姐太太們羞於啓齒的排物都要當作僅有的資源,死死地守護着。

她和下人爭論的是什麼?一塊錢,五錢?謝茂目無表情,心內如針扎一般。

“好了!”不就是一塊錢的事麼?領頭的僕婦掏出一枚硬幣,“快去清理了!”

“那你還得給我兩塊,説好的!”四太太眼疾手快拿走了僕婦手裏的硬幣,再向小老頭兒伸手,如願又收了兩塊錢之後,才對她自己的馬桶放行。

阻攔小老頭兒出門時,四太太和他爭執不休,曾動手抓過馬桶。習慣了無水的環境,她將手在身上穿得鬆垮垮豁口的灰袍子上擦了擦,重新坐回去,繼續啃盤子裏的蹄髈。

“打水來!”僕婦實在看不下去了,怎麼能這麼髒?不嫌臭?

謝茂素愛潔,這會兒也不能嫌棄自己的親媽,心情複雜地上前,想要坐下和四太太説話。

就不説盯着那張髒兮兮的坐席,謝茂是怎麼才能鼓起勇氣坐下去的,這股還沒沾着小腿呢,無聲快速啃着蹄髈的四太太呼啦一聲,把他面前的幾盤菜全部往後拖了一圈,盡數護在懷裏。

四太太警惕又兇狠地盯着謝茂:“我的!”嘴裏還在迅速咀嚼蹄髈

“媽媽,”謝茂喉嚨有些哽,“我是謝茂。”

“謝茂也不能吃我的飯。”四太太的眼裏沒有一絲善意,只有野獸護食的兇狠。

這態度把謝茂的所有悲情都刺破了,他不是真正十二歲的小孩,他能準確地覺到四太太想要傳遞出來的情。四太太並不是遺忘了謝茂是誰,也不是不認識他。

她的態度很明白,我知道你是我兒子,但,我的就是我的,兒子也不能搶。

大凡母親都有一種男人無法理解的神,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就捨不得讓兒子捱餓受苦。沒有汁的時候,甚至願意給孩子喝自己的血。

自然也有不受母子羈絆的母親存在。只是,有林太后與徐以方珠玉在前,謝茂不覺得四太太是天生不愛孩子的類型。他想,四太太是吃了多少苦,才會一點點地磨滅了她的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