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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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六王謝範。那就是個比皇帝還不靠譜的主兒!
謝範今年二十九歲,正旦就是而立之年。謝家的皇子長得都不醜,謝範雖不如皇帝那等龍姿鳳章姿儀天成,那也是京中少見的美男子。殿內暖和,他只穿了象牙白的蟠龍袍,銀線繡着深深淺淺的蟠龍飛雲紋樣,尤其顯得尊貴清雅。
幾位閣臣都坐着軟墩兒在下首回話,謝範身份不同,他是王兄,陪在皇帝榻邊,單設了一張軟椅,面前還有一個擱着茶碗果盤的紫檀木几子。他正在給皇帝剝花生,攢上七八粒之後,他就起身放到皇帝跟前。
明明是個極其諂媚的作派,可謝範就能做得像是哥哥照顧弟弟,坦然得很。
“前兒陛下就説要請大人們吃鍋子,這還真吃上了。”謝範停下剝花生的動作,侍立在旁的銀雷遞巾給他擦手,他笑得很自在放鬆,“託各位老大人的福,我這是撞上了。有朝一還能在太極殿吃鍋子。”小太監們已經抬來了食案,放在各位大臣跟前,一一送來銅爐鍋具食具。
謝茂將剛剛已經議定的事用硃筆抹掉,仍是歪着沒動,説:“皇考在時,是哪個在太極殿裏烤魚吃來着?魚沒烤,前朝趙夫子的字帖倒燒了三五本。幾個太監嚇得趴在門外只顧發抖,皇考以為是走了水,提着朕就往外跑……”提起已逝的文帝,諸大臣都齊齊站了起來,謝範也起身垂手,面緬懷之:“臣少時頑劣,多得皇父寬宥方能成人。”謝茂怔怔想了一會兒,方才擱下手裏東西,坐正身體,説:“咱們兄弟也不剩幾個啦。”他擦了擦眼睛,似是傷懷,吩咐趙良安,“擬旨,晉璇靖王為二等王,改封黎州,另封庶人謝節為長陽王,庶人謝茁為長山王,準回京城原廉王府、恆王府居住。”謝節、謝茁也都是謝茂的兄長,先帝登基之後,就被貶為庶人放邊疆了。
趙良安連忙到書案前坐下,提筆擬旨。謝範則即刻大禮叩謝。
眾人都知道謝範在李家內亂時立了大功,皇帝生生憋了一年都沒封賞,這會兒林附殷告病不在,皇帝居然藉着追憶文帝的興頭,不止給謝範晉了二等王爵,還順手把先帝貶出京去的前廉王、恆王都封了回來。
聯想到今科皇帝一口氣取了近三百名二甲進士,在場幾位閣老都知道,“病中”的林附殷恐怕是永遠都回不來了。皇帝不會再讓他回來。
聖旨擬好,皇帝過目,用璽頒發不提。
皇帝繼續招待大臣吃火鍋,他這邊吃邊議事的病怎麼也改不了,天涼快時經常去內閣蹭飯,陳琦、紀默聲還算適應良好,可憐趙良安病了半年,回來就伺候上這麼一位主兒,經常覺得嘴不夠用——吃着呢,皇帝冷不丁就問話,先吃還是先答?
一頓鍋子吃得熱火朝天,門外西北奏摺送到,謝茂還以為是衣飛石遞來的,忙放下筷子探頭去看,哪曉得是西北督軍事行轅送至,臣衣飛金啓奏。
謝茂那點兒急切就熄了,目光循着字跡一路往下,看完之後,他宣佈道:“衣飛金奏,十天之前,陳濟真下旨斬了陳旭。”殿內有了一瞬間落針可聞的寂靜。
趙良安正夾了個丸子要往芝麻醬裏蘸,啪唧一聲掉碗裏,黑乎乎的芝麻醬沾上了他修剪得十分漂亮的山羊鬍。
陳濟真是誰?天昌帝。
陳旭是誰?陳朝如今除何耿龍之外,唯一能與衣飛金一戰的大將。
——謝茂當然知道陳旭這個“能與衣飛金一戰”的名聲有多水。
衣家這一年裏壓兒就沒想過攻打西京,何來與衣飛金一戰?
不打西京的原因很簡單:真打下來了,怎麼辦?
天下一統,將軍解甲?就算衣家願意權,跟着衣家縱橫馳騁二十年的老將們願意嗎?不兵權,敵人都沒了,敵國都滅了,你還帶着這麼多兵在外邊想幹嘛?
所以,衣飛金目前在潭羋等八州挖地三尺,乾的都是將陳朝個傷而不死的勾當。
謝茂知道衣飛金在幹嘛,謝朝的大臣,也都隱隱知道衣家是養寇自重,故意留着西京一口氣呢。
陳朝百姓不知道。
陳朝百姓真心實意地相信着,陳旭與何耿龍這兩位早年就戰功赫赫的名將,是為他們抵擋住謝朝西侵的最大功臣。
衣飛石在襄州也沒閒着,自從被諸府女間梁幼娘害得白給大理寺獄磋磨一頓之後,他就熱衷起了散佈謠言的壞事。他安排細作兩邊入手,把陳旭吹得那是天上有地下無,武聖下凡,神人轉世,但凡有陳旭在,衣飛金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怕得滾。
當然,在陷害陳旭這件事上,衣飛石也沒少使力氣。
衣飛石傳在外的形象很能惑人,他年少英俊,不愛穿重甲,走哪兒都是細犬長弓,不像是打仗的漢,更像是風度翩翩騎馬遊獵的世家子。又常常揣了一竹笛在懷裏,動不動在長河之畔、楊柳之下吹曲,再有急公好義、憐貧惜弱的俠名傳出,全都以為他是個仙兒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好人。
他曾阻止衣飛金坑殺俘虜被杖責,也曾因為埋葬陳朝女奴被兄長暴打,所有人都知道衣家二公子在戰場上是殺神,下了戰場就是貧弱者的保護神。
連陳旭都真情實地認為,衣飛石是個光明磊落,心懷俠氣的義士。
衣飛石故意幾次越境捉住陳旭,勾搭他,勸説他歸降。陳旭寧死不肯。衣飛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