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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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山川。這裏只有井然有序地五行與互相調和的陰陽。在神魂中行走,是一段無比枯燥寂寞的過程,若非謝茂持心堅定,整整四天時間,已經足夠讓他陷入失,墮入魔障之中。
衣飛石可能墮入心魔之中,謝茂也有心魔。
何謂心魔?
搖擺不定,即是心魔。
如果一個人一心一意堅持自己做得沒有半點錯處,哪怕他是個天大的壞人,弒親殺子叛國背道屠戮十萬百萬,他也未必會有心魔產生。反而一個積德行善的好人,偶然懷疑自己辦壞了一件事,心魔就窮追不捨,直至末路。
一生善起一念惡,一生惡起一念善,但凡有半點懷疑自我,心魔都會不期而至。
這世上有大善大惡之人,幾無純善純惡之人,心魔才能成為修士最忌憚的魔障之一。
謝茂如今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被斬前塵之後,他對衣飛石下了狠手。
哪怕他明知道自己是被斬了前塵,衣飛石種因,衣飛石得果,只因為他心愛衣飛石,這件事就成了他不可回憶的錯誤,成了他心魔肇生的源。
他不能准許自己在此時墮入魔障。
謝茂不斷念動生生不息訣,驅除心內雜念。
直到他看見了衣飛石神魂中的山水,看見了那個七月火的夏末。
眼前的一切都太悉了。文帝陵前往青梅山大營的途中山林,樹木枝繁葉肥,豔陽高照的天氣,讓行人熱得汗浹背。打頭馬背上的身影雋秀囂張,一身親王常服,不是剛剛重生的謝茂是誰?!
…
…我還是墮入心魔之中了麼?謝茂看着眼前的一切,幾乎無法挪步。那一切顯得太不堪了。
他記得很清楚。
那一他送盧真去青梅山大營,順道拐了小衣回行宮。
回去的途中,他用馳風哄着小衣,還故意當着老叔徐屈的面,對小衣“意圖不軌”——他小心翼翼地將小衣捧在手心,因為他深愛小衣,也因為那時候的將門虎子當真惹不起。人家的爹想造反就能反手幹翻謝家,實在太牛批!
如今他看見的是什麼呢?
才十五歲的衣飛石身量未長、滿臉稚氣,狼狽地跟在馳風的馬股後邊,臉上身上都是鞭痕。
那是馬鞭子出來的傷痕!
同樣年輕的謝茂一手握着繮繩,控馬小跑,速度倒也不快。
衣飛石輕功不弱,就這麼勉強跟着,一路吃灰。
吃灰也罷了,謝茂打馬時常常虛晃一鞭——他騎的是曠世神駒,哪裏捨得?意思一下,馳風就知道該跑了——輪到衣飛石時,鞭子就實實在在地落在了皮上,刷地一道翻開的血痕。
事實上,那可恨的謝茂衣飛石時,也不怎麼經心。
他馬兒的鞭子輕,衣飛石的鞭子重,跟在馬股背後的衣飛石還得自己判斷局勢,若是馬兒的,衣飛石就跟着跑,不必動。若是衣飛石的,衣飛石還得判斷鞭梢的走向,讓自己趕緊上前接住。
若是哪一次判斷錯了,讓謝茂了個空,事情就難以善了了。
就像現在——謝茂眼睜睜地看着,馬背上的“謝茂”倏地駐馬,似是很不耐煩地看着手裏的銀柄馬鞭子。
隨行的朱雨連忙捧出暖壺,斟上一盞冰鎮葡萄汁奉上。
“謝茂”滿心躁地喝了一口,被得遍體鱗傷的衣飛石已經走到他馬前,垂頭道:“殿下,卑職知錯了……”死了無數次,衣飛石終於找到了多活片刻的方法。
他不能在這裏呼喚君上,也不能自稱臣。不管君上説什麼做什麼,他只要假扮成謝朝的衣飛石就不會死去。看,他已經順利撐過了轅門初見,也跟着謝茂一起見了衣尚予,還踏上了回行宮的路。
所以,明明知道這是君上,明明知道君上對自己心懷惡意,衣飛石還是佯作不知。
“謝茂”手裏的馬鞭子就像是雨點子,朝着衣飛石當頭狠狠慣了下來。
衣飛石只覺得滿頭滿臉都是火辣辣的痛苦,可是,他不能躲避。
他對付這樣的體罰有一整套經驗,其實只要來請罪時跪下,謝茂想要他就得彎或是下馬。
以謝茂懶得費事的脾,很可能兩三下就停手不想動了。但是,那也很可能讓君上不耐煩地用鞭子絞死他。
衣飛石不大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也知道自己死了還會重生。
不過,他還本能地知道,他不能死。
就好像忍着一切刁難羞辱責罰,活到壽終正寢那一,他就能結束重生的噩夢,得知真相。
一次次死亡,重生,讓衣飛石慢慢地學會了在暴君高壓下生存的技巧,他很清楚自己要活到進地宮那一天。那好象是個漫長得難以承受的過程,不過初見的短短半天,就耗費了衣飛石大部分力。
謝茂看了許久,終於明白了。
那不是他的心魔。
那是衣飛石的心魔。……我以為你的心魔在新古時代,在那間酒店裏。原來,最讓你痛苦的一切,都發生在謝朝?這讓謝茂措手不及。
所謂心魔,歸結底是人心內難以驅除的念。
這種“”,不一定代表惡,而是相對於正念,也即正常、正軌而言。
譬如一個人十年如一的吃米飯,突然有一天改吃饅頭,並覺得我前十年都吃錯了飯,好後悔從前沒有一天饅頭一天米摻着吃。這也是一種心魔,人若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