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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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的修士更容易被天道所懲戒。
照着容蘇蘇的説法,全世界都是手提砍刀到處亂砍的喪屍,這和謝茂想象中的修真文明完全不同。
“歪門道總是會比真傳正經更早一步突破進階。”容蘇蘇説。
她因老邁而渾濁的雙眸盯着謝茂,突然有了一時鋒芒:“您在立下道統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人生而貪婪畏苦,急功近利者多?您的第一批培訓班成員,在您離世的不到一百年後,打着解放全世界的旗號,十有七八成了稱霸一方的諸侯,成了全世界動亂的禍首?”新古時代的變亂是從全方位爆發出來的大災難。
容蘇蘇年紀大了,説話沒有條理,前一句和後一句很多時候都沒有關係,那是因為她經歷過那個時代,她見到了從上到下的崩壞,述説時反而失去了條理。
事實上,在謝茂與衣飛石消失多年之後,太子照着謝茂的安排全面培養修士,推行全民修行,意圖提高全民戰鬥力,為抵抗蟲族做準備。這階段的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隨着修行在民間風行,原本的社會秩序就開始發生了改變。
比如,從前瘦弱受欺辱的矮小男子,通過修行之後,完全可以暴揍從前不敢惹的彪形大漢。
新古時代的人們大多數都看過一路打臉採花的都市文,每個初初接觸到修行的普通人都把自己當成了天命之子,文第一男主角。從前出門遇事能忍則忍,真起了衝突也看體格和紋身評估戰鬥局勢,能打就打,不能打迅速認慫逃跑——現在不了,初學者都沒練出以氣場判斷修為高低的能力,不了先鬥法開戰。
新秩序在建立,舊秩序不甘退場,兩撥人開始了拉鋸戰。
底層人民的打架鬥毆是蘚疥之癢,心腹之患則在高層。剛開始,社會上的一些矛盾無非是菜鳥互啄,到後來boss們紛紛下場。從前當權者靠的是祖蔭與資歷,現在全民修真,各部門都有修者逆襲,尤其是維護統治的暴力部門,究竟誰才有權力為人民服務?
上位者和從前一樣劃分通知範圍,冷不丁回頭才發現,社會已經不一樣了。
如容蘇蘇所説,人類合眾而居,支付税款供養公職部隊,是因為生存所帶來的危機。
失去了這種危機,人完全可以離羣索居。
比如古代看破塵世自我放的隱者,孤獨地住在深山老林之中,運氣好我吃老虎,運氣不好老虎吃我,沒衣服穿我就着,沒鹽吃我就石頭,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生活質量,當然不必合眾而居。
修真時代的人類則是擁有了獨居的能力。不吃不喝能辟穀,煉製法寶能穿衣入室,別説住深山,人家連海底都能打個泡泡屋,舒舒服服地住上幾十年,三百六十度海景觀魚別墅,想吃魚就打開泡泡撈一條,鮮得掉舌頭。子過得甭提多瀟灑了。
什麼?你説有惡霸搶劫殺人?打不過他,我還不會跑嗎?再説了,一個好漢兩個幫,你沒有兄弟,沒有大學室友,連個炮友都沒有嗎?現在女人也能修真,打起架來比男人還猛!實在不行,你爸你媽也能上陣啊。父母雙亡?這個真沒轍了,你加入黑社會當惡霸去吧。……總而言之,普通人對社會、對政府的需求,降到了最低點。底層基不穩,上層也發生了不可控制的變故。
修真大學第一期培訓班的成員,原本都是主食組的英,個個信仰堅定。
然而,隨着太子病逝,高層發生權力更迭,這羣人沒有得到有力的領導,內部發生了分裂。一部分人效忠政府,一部分人依然支持太子遺留下的勢力,還有一部分覺得政治真蛋,勞資不幹了,出走海外,名義上是去海外傳道,實際上就是去打國外的地盤,自立為王。
都説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是,誰也沒有想過,這一分就是兩千年。
容蘇蘇在責怪謝茂。
責怪謝茂把修行的種子灑遍了大地,卻沒有給這片大地正確的領導。
是謝茂拋卻了修真世家傳承數千年的門户之見,也拋卻了修真世家堅持了數千年的考核授徒制度。誠然人類朝着成神路上走的每一步都帶着變革與血淚,這一次付出的代價太大也太漫長了。
“你覺得我回去就能改變這一切?”謝茂問。
“也許能。也許不能。”容蘇蘇沒有虛以委蛇,她坦白地説,“但您必須回去。”
“——這是您犯下的錯。”
“兩千年之後,誰取得了勝利?”謝茂問。
容蘇蘇目光變得冷淡:“宿夫人。”
“你不喜歡她?”謝茂再次覺到意外。在他離開之前,宿貞與容舜、童畫的關係就變得很親密了,童畫生下容蘇蘇的時候,就是宿貞和徐以方在醫院照顧,宿貞甚至親自替童畫陪牀。
“沒有人喜歡她。”容蘇蘇説。
“為什麼?”
“因為,是她領導了別戰爭。”容蘇蘇冷淡地説。
“我並不認為別戰爭一定是一場錯誤。談判桌上得不到的東西,戰爭是最後的手段。她令我覺得不可理喻的是,戰敗之即,她拒絕了談判——”説到這裏,她的眼中帶着怒火,千年也未能平息的怒火,“她殺死了所有支持和談的女,帶着所有支持她的女永遠離開了地球。”謝茂敲了敲紫砂壺的蓋子,將冷卻的茶水斟了一盞,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