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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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勉強不讓自己哭出來的力氣,怕一個息間全崩壞了。
後視鏡裏的李梅和趙凱也是紅着眼眶一言不發。
街上未拉掉電閘的霓虹閃進車窗,映在少年輪廓越發分明的側臉上。北小武也什麼都不問,一眼不眨地盯着窗外。
北小武只猜到是出了事,他剛才戴着耳機打了個盹兒,且做了一個格外詭異清晰的夢。
夢中,北天貴一身髒污,穿着橘紅的工裝褲,手裏拿着大號的扳手,汗津津的頭髮貼在額頭看起來髒兮兮很疲憊,但眼神清亮濃眉緊蹙。
他還是慣常那副表情,對別人總是笑呵呵的,對北小武卻板着臉拿老子的架子。
“你個臭小子,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睡!還不去看你!”這話明明是夢中的那個人説的,卻又像是在耳邊般真刻。
小時候北天貴晚回家,一看到小武趴在桌子上睡,就説,“你個臭小子,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睡。”説完,他會帶着一身終年不散的機油味靠近北小武,躬下身摸摸他的頭髮、捏捏他的耳垂。運氣好的話,北小武還能從他那得到一個勉強算是親吻的親吻。
其實,大多數時候北小武都醒着,但有時候太困、有時候太懶、有時候就是單純貪戀一點爸爸身上的味道。他總是緊閉着眼睛,繼續裝睡。
直到北天貴彎將他抱起,轉身放上牀鋪,再蓋上被子,拉熄了燈,他才出一個肆無忌憚的甜微笑。
男孩和單身父親間的關係很微妙,沒有太多的言語與肢體接觸。北天貴要做的就是極盡所能地告訴北小武什麼是對的,卻很少有耐心告訴他該怎麼做。
他要求北小武學習成績要好,不能被衚衕裏的小子們欺負,常説:“如果誰欺負你你就打回去。”他自己卻在外人那像個軟包子,總是善心大發,路過婆婆的菜攤不管剩下什麼菜一網兜全提回家,社區人手不夠免費在衚衕口安裝公告欄,最看不得學生因為沒錢讀不起書,每年都要借出去好多錢。
每週一次去澡堂泡澡,是父子倆難得的親密時刻。徹徹底底地坦誠相見,話語不多,卻偶爾能在水霧瀰漫中看到北天貴微笑着、樂呵呵地誇北小武長大了。
夢中北天貴拿着扳手捅了捅北小武的胳膊,“去看你啊!”北小武驚醒後,確實隱約聽到呼嘯遠去的急救車。他連忙從門裏出來,就看到神情恍惚的薛曼和老北家院子裏狼藉的腳印。
北天貴總説,心血管不好的人冬天要格外注意保暖,為此給鋪着地暖的家裏又安了空調、買了暖風扇。卻沒想到還是遇到了不測,最終打了急救。
北小武雙手擰在一起,指甲在虎口出掐出深深淺淺的痕跡。他知道如果真是出了問題,那自己怎麼哭鬧都是沒有用的。
北小武側頭,看了看薛曼,問:“薛阿姨,給我爸爸打電話了嗎?”恰在此時,面駛來一輛夜間才可入城的大貨車,車燈亮光穿過擋風玻璃映在薛曼的臉上,一顆豆大的淚珠毫無徵兆地滾落下來。
啪嗒,那淚珠跌在薛曼手背,她連忙擦去,隨後就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了起來。
車子繼續行駛中,大貨車擦身而過,車廂裏一時陷入黑暗。
前排副駕駛上,李梅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引誘,壓抑了好久的情緒也難以抑制地爆發出來。
那個暑假,要不是北天貴給她的八千塊錢,她就要失學,後來得了這筆錢的週轉再加上特困生的補助和獎學金,她才能順利讀完大學回家鄉工作。
她還記得去派出所報道的第一天,在衚衕口遇到北天貴。北天貴開着他那輛破皮卡,載了她一截,把她還回去的錢退了回來。
他説當初給錢的時候就沒想着要回去,以後在基層工作遇到沒飯吃沒水喝的人,就用這錢請他們吃頓好的……
北小武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時又痛又慌,他怒罵自己反應過慢,怪自己搞錯了時間線。能大半夜讓民|警出現在自己家裏的,並不是突發疾病。
而是他們的出現才誘發了被急救拉走!
“是我爸爸?”北小武夢中被北天貴用扳手捅過的胳膊突然變得僵硬,卻神經鋭地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那處漫到四肢百骸。
“我爸,他怎麼了?”北小武下巴頦難以抑制地微微發顫,聲音已經不是他自己的。
嗚嗚嗚的哭聲不斷,基層民|警的麪包車在幾近無人的街頭狂奔。片刻之後風雪之中,車到了醫院側門。
姜萊已經被凍得四肢麻木,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卻像是經歷了幾個世紀。
麪包車後門緩緩拉開,北小武像被怒的猛獸,口猛烈起伏、大步星。
“人呢?”轉眼,北小武已經立在姜萊對面。
姜萊眼眶通紅,看着同樣眼眶發紅的男孩,萬千情緒一時翻卷而來。
他喉頭哽咽,仰天空望一眼,伸手拉過北小武的脖子,把人按進了自己的懷裏。
兩個少年,一個冰冷僵硬,一個熱氣騰騰。縈繞在他們周圍的雪片如暗夜靈,打着璇兒腳步輕盈。而此刻再也無人欣賞它們。
“人呢?”北小武掘強地推開姜萊,兩人間的距離迅速拉開到一尺多,少年眼裏不知何時已經含着一泡隨時都能滾落的熱淚。
告知家屬真相是值班民警今晚接到的任務,雖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