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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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艱難地動了動,顯然是在踟躕着嘴邊的話。
楚九淵並不想在這兒多費時間,便只能主動開口:“何事?”雖然他平淡疏遠的語氣算不上親切,卻給了小弟子回話的機會,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漲着一張紅撲撲的臉,結巴道:“楚師兄!我們那,那仙鳴峯是在哪個方向來着……?我這一時糊塗,就,就給忘了……”原來如此。
仙鳴山派每回納新弟子進門,都是要派小弟子做引路人,把這些新入門的弟子送上主峯。
可這仙鳴山派裏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座山頭,羣山環繞間,又只有三座是主峯,只待了十年不到的小弟子又怎麼記得住這些錯雜的大小山路?但引路人不論是忘了路還是誤了時候,但凡出了差錯的,都是要削上好幾個月的月供的。
在引路人擔驚受怕般的試探眼神中,楚九淵默默指向了西面,並沒有要故意責難他的意思。
他俯下身,恭敬地作揖道:“多謝師兄!”楚九淵轉過身去,如瀑的青絲從發冠處傾瀉而下,襯着這山間升起的薄霧,更添一抹俊。
車上託着的凡人少年仰慕地望着他的背影,輕飄飄地説:“阿蒙,那人長得可真好看,果然,做仙人是能變樣子的。”
“可是……哥,剛才那北面山頭還有個被人追殺的仙人呢,你怎麼不提那個。”話音未落,楚九淵雙瞳驟張,僵硬地停住了腳上的步伐。
“那都是例外,我們今後……啊!疼……”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轉為一聲驚呼。他擰緊眉,眯眼瞧向這隻掐在自己肩上的大手,白皙纖長,卻青筋暴起。
“再説一遍。”
“什麼?”
“你説,北面的山頭,有人被追殺了?”這一字一頓,明明是説給他人聽的,卻像是揮起一把逆刃的刀——刀背對人,刀刃對己。
聽清問題後,少年怯怯地點點頭。
楚九淵只覺得喉間酸澀無比。
“那人,可是穿着一身青衫白袍?”聽完,少年想了想,隨即又搖了搖頭。
在楚九淵稍稍緩和的神下,他歪着頭補充了一句。
“血太多了,看不清楚。”楚九淵有一瞬甚至未能反應過來這一句話中的含義。
同門相殘,北方山頭,被追殺成血人的修士……這種種信息一股勁湧入他腦內的識海之中,楚九淵竟是一時未得出一個結論來。
他一向可靠的理智此刻卻停止了運轉,面對如此簡單的信息,它拒絕得出那唯獨僅有的一個答案。
就在三人驚恐的目光下,楚九淵拔出長劍,飛身一躍,御劍而去,竟將無的空氣都撕出了一弧眼可見的白裂痕。
多年的御劍經驗,讓他足以憑藉這足下方寸之地而神行千里,平平穩穩。
可他的心,卻亂了。
——怎麼會?
楚九淵龐大的識海中裝有千百本修煉的心法,劍本,可此刻,卻被這寥寥三字所難倒。
師父再怎樣被那些人排擠,終歸還是這仙鳴山派的一份子,也是掌門最為偏愛的弟子。雖然那位掌門自打渡劫碰壁,身子大敗後,就閉關不出,再未曾面過了,可看在他的份上,再怎樣,都至少不會對他師父起殺心才對!
這個理由就算不成立,那這二十餘年來,他師父給門派贈的銀兩又怎麼説?
建學堂,修書閣,鍛寶劍,哪個不是需要大動錢財的工程?掌門閉關,另兩位峯主又不善經營,沒有師父在凡界賺來的那大筆銀兩,這仙界第一門派恐是都要被人笑話囊中羞澀了。
再怎麼,也不會……
忽略耳邊的陣陣嘈雜,楚九淵輕抬眉眼——上青峯頂,已近在咫尺。
那懸崖峭壁的另一端,青山上,綠水間,藏着一個不大的小屋。
那是他和師父的家。
一定沒事的。
只要他越過這陡峭的斷崖,就會看到一個坐在崖邊喝酒,身着寬袍的纖瘦男子——寄無憂會舉着他那萬年不變的酒葫蘆,一邊聽徒弟教育,一邊眯起一雙微醺的醉眼,對他笑説道:“沒事,這兒就算掉下去,也是摔不死人的。”眼皮一合一張,一段短暫的回憶閃過,倏又消失不見。
等他再次張開雙眼,那不到半瞬的時間,楚九淵腳下的長劍便覆上了一層陰影。
上面有什麼東西?
——怎麼可能,這可是萬丈高的斷崖!怎麼會有東西從頂上落下!
嗖——他猛一抬頭。就在他頭頂不遠處,一團模糊的影子隨即被拋下這萬丈深淵。
楚九淵身手極好,腳下劍鋒一轉,再一揚手,便接住了這從天而降的“東西”。
撲面而來的腥氣皺了他的眉梢,也得他瞪直雙眼。
一向多話的寄無憂,如今卻安靜地躺在他懷裏,一語不發。
被血染紅的寬衫從兩肩滑落下來,出了他口處幾道最為致命的傷口。這四五道可怖的血口縱橫錯,且毫不留情,每一道都將他口的血砍得皮開綻,血模糊。至於他平裏用來畫符的右臂,已經難以尋到完整的皮膚,能看到的更多的,是暴在外的森森白骨。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抱着師父。
不知是否是因為去了大半血,寄無憂在他懷裏竟輕的像一捧風,如若不抱緊他,楚九淵幾乎無法受到他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