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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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套房,有沙發、書桌、浴室,還有個陽台。屋子裏的擺設還是華麗的中古風,但面積比客房大得多,傢俱的彩也更明亮一些。
歐式木雕的高腳擺桌上,放着一把做工緻的長劍。並非含山氏常用的佩劍,而是華國古代的寶劍,與周圍的擺設格格不入。
夏渝州走過去,拿起那把劍,“刷拉”一聲拔劍出鞘。劍身晃悠悠軟綿綿,薄如鐵片,不鏽鋼材質。
“道具劍啊。”夏渝州嘴角一。這是舞台上用的那種劍,又薄又軟,不傷人。以前夏渝州在學校晚會上表演,用的就是這種劍。
這傢伙,收集一把表演道具做什麼?就算只是當擺件,一般人也都是放未開刃的真劍,放個表演用劍着實顯得檔次很低。夏渝州有些納悶,拎着劍看看別的地方。
牆上掛着一張照片,乍一看以為又是含山氏的哪位先祖,仔細瞧,卻是穿着表演服的夏渝州。廣袖長衫、橫劍在手,眉眼飛揚的少年衝着鏡頭呲牙笑,出兩顆不易察覺的牙尖尖。照片的調很暗,故意做舊了,因而看着以為是古畫。發現是自己,還把他嚇了一跳。
“這人,什麼時候拍的?”夏渝州對這張照片毫無印象。這場表演是他跟司君剛認識的時候,他雖然邀請了司君去看,但並不清楚那人究竟去了沒有。後來在一起之後説起這個,司君也沒接茬,他就以為沒去。卻不知道這人不僅去了,還拍了照片。
莫名生出幾分高興來。少年人心思懵懵懂懂,那麼早的當初,司同學或許對他還沒什麼想法,但已經懂得欣賞他帥氣的顏了。
除了這些,房間裏還有很多有趣的小細節。書櫃上的牙齒模型、酒櫃裏的運動水杯、房頂的彩吊燈、牀頭的小貓玩偶……都是他喜歡的東西,放在這古板懷舊的房間裏,格格不入得叫人眼眶發熱。
夏渝州撲到牀上,抓過那隻玩偶抱在懷裏打了個滾。圓滾滾的貓頭,張着嘴巴,出兩顆小尖牙,笑得可愛又欠揍。忍不住用牙齒叼住,使勁拽拽貓耳朵。身體陷在柔軟的鵝絨墊子裏,毫無睏意。
一時想着儀式過頭不肯跟他同房的司君,一時又想着自己那身世坎坷的兒子。
越想越睡不着,索起身,躡手躡腳地回客房,再看一眼小朋友。
客房裏沒開燈,也沒拉窗簾。月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在厚實的暗地毯上投下一片長長的亮光。本應早就睡下的少年,獨自坐在窗台上。場景有些悉,又很是不同。
當初第一次見到少年的時候,他獨自坐在病牀上,雙腿蜷曲抱在前,那是防禦、無助的姿態。現在他雖孑然獨坐,但是單腿支起,另一條腿就那麼隨意地垂在窗台下,孤獨但瀟灑。夏渝州想起自己年少時耍帥擺拍,經常就是這個造型。
不愧是我兒子!
剛剛揪起的心,順着月光勾勒的暢線條滑回原位。夏渝州走過去,兒子腦袋:“怎麼不睡覺。”
“下午睡多了。”陳默順着這力道,在他掌心蹭了一下。
小貓一樣的動作,搔到了夏渝州心尖上,便挨着兒子坐下來。兩人誰都沒再説話,聽着屋子裏老式擺鐘“咔噠咔噠”的聲音,就這麼沉默了許久。
“小時候,我一直覺得,我媽對我不夠好。”小朋友毫無徵兆地開口,説話聲音很低,彷彿自言自語。夏渝州沒應聲,由着他繼續説。
“後來我觀察了別的小朋友的父母,其實他們在小朋友看不見的地方,也會出不耐煩的表情。所以我認為,原因在於我太聰明瞭,看穿了大人的偽裝。直到後來有一次發高燒,我看到那個女人站在牀邊,站了很久,什麼也沒做。”
“……”
“我猜,她那個時候是盼着我自己燒死的。”記憶力太好,對於小孩子來説,其實並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大人們不知道他會記住,肆無忌憚地展現自己的醜惡。夏渝州皺起眉頭,看向依舊面平靜的兒子:“後來呢?她怎麼改主意了。”楊美娜這個女人,反覆無常,很多行為夏渝州都難以理解。就好比這次,陳默剛剛病重的時候,她沒去找沈家要錢,由着他自生自滅甚至想靠他臨終再撈一筆;後來陳默沒了消息,她又跑去求沈天鴻,讓他救救這個快死的私生子,走失了十六年的母愛突然洶湧氾濫。
陳默看看自己右手中指,那裏因為過早學寫字,關節長得有點歪:“因為兒童節目組打來電話,説要我去參加一個節目錄制,酬金很高。”在過去的這些年裏,他常常想,如果不是自己足夠聰明能賺錢,是不是已經死在了那場高燒裏。無數次痛恨自己的高智商,又無數次慶幸自己的高智商。
夏渝州捏捏兒子的手指頭,少年人沒什麼,皮包着細骨頭,輕微地彎折錯位:“現在不是好,反正她也不是你媽媽。”不是媽媽,那些對媽媽的期待、失望、難過,便也可以煙消雲散了。
“是啊,”陳默把自己的手指回來,“把對愛的期待寄託在別人身上,本來就是愚蠢的行為。”倔強又彆扭的口吻,中二得宛如新生血族向德古拉宣誓效忠。夏渝州笑出聲,一把扯過小傢伙,在那剃成獼猴桃的板寸頭上使勁:“沒關係的,爸爸愛你。”兒子頓了一下,突然把臉埋進他懷裏,甕聲甕氣地説:“其實你也沒比我大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