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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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天下皆會知曉文始門所做醜事。
最後,唐刀客託他向封如故轉達一句話:“道已非道。”目睹這血淋淋的一幕,本就帶病虛弱、又兩度目睹愛女之死的文潤津,憤憒、惶然、羞恥集,一時痰心竅,竟就這樣一頭栽在了雙目呆滯、喉嚨裏發出咕咯的悶響的文忱懷裏,昏死過去。
一旁的文憫木然地望向自己的兄長與父親。……他覺得,自己彷彿是第一天認得他們。
“靈犀”仍未停止轉。
整座朝歌山鴉雀無聲。
大家輪番見鬼,誰也不曾落下。
唐刀客打昏了霞飛門的邊無濤,將其與一封信、一把唐刀一併放入禮箱,作為賀禮送給劍川青霜門掌事,自己則從獨身離開。……從此,邊無濤再沒有走出劍川。唐刀客路過九龍門,在副門主的私舍之中,見到一名已經有些瘋癲的魔道少女,正歪着頭,對他含媚地痴笑着。
唐刀客走過酒旗鎮,親眼見到龍山門金門主之子金映生勾結行屍宗,偷竊生人活氣,修偏門之法,以資靈力進步。
入門後的八年光景,這名唐刀客帶着“靈犀”,孤身走過無數道門,與無數心懷野望的道人相逢,縱觀世情,記錄世情。……如他所聞,如他所見,如他所説,道已非道。觀視之下,三門一片靜默。
他們皆在反思,是哪裏出了過錯。
當時,他們從魔道手中奪回道門,百廢待興。
所以,他們默許了給了其他道門發展的自由,並不過多幹涉。……而今,道門卻變成了這般模樣。別説向來對道門懷揣美好願景的羅浮,饒是早早對道門失望、離道中的荊三釵,亦是心如火灼,瞠目結舌。
不知這樣的場景輪轉了多少次,終於有還未輪到他們、而又作下了孽的道門心虛了。
有人弱聲道:“封道君……封門主,這其中,是否有所誤會?”封如故背對眾人,與大家一同觀視這初陽下無可逃避的罪惡。
聞言,他側過身來,反問:“……‘誤會’?”
“是啊。”亦有人從旁附和,“這是不是捏造?”
“哦?”封如故淡淡道,“現在,諸位認為‘靈犀’內容可以捏造了?”眾家道門臉灰綠,有口難言。
“那先前十六條人命,如何計算?”封如故長袍一振,半護在韓兢身前,步步緊,“難道不追究了嗎?算了嗎?這便是公審?這便是諸位所求的大義?”聽到此話,韓兢抬起眼來,目光中含起了一點情緒。……到現在,如故竟還想要保全他。至少,要保自己一個全屍。
若是道門承認“靈犀”是真的,那便要將道門種種罪惡一併承認下。
如今,如柳瑜方才所言,罪惡已經徹底昭彰。
無論認與不認,道門之中種種癰瘡,已如自己所願,一併爆發。
而後,是漫長的拔毒治瘡的過程。
自己最後亦會被秘密處決,但至少不會是給道門,慢刀割,五馬分屍。
封如故會給自己一個痛快。……夠了。對一個活該被如此對待的殺人兇犯來説,很足夠了。
韓兢抬目望向天際,那一抹殘月仍隱隱綽綽掛於天際,行將消亡。
他目送着即將消逝的月光,齒驟然緊合。
待封如故察覺到時,韓兢的嘴角已垂下了一絲黑的血線。
封如故臉遽變,一步搶至他身側。
嗅到從他嘴角溢出的一絲血氣後,封如故驟然暴怒:“——誰給他的毒?!”一直看守着時叔靜的陸護法呆愣片刻,快步趕來,聞到他口中氣息,然變:“……是牽機毒!他要畏罪自盡!”牽機藥,至毒至兇,一經入腹,腹痛如絞,人在極端痛苦下,身體蜷縮扭曲,頭腳相接,狀如牽機。
陸護法冒出一頭熱汗,跪下向封如故請罪:“他一直好好的待著,絲毫未曾有異動,屬下不知——”早在聽到陸護法口而出“畏罪自盡”四字時,封如故心中便是悚然一驚。
旋即而來的,只餘無窮無盡的悲哀。
任誰看來,此人藏毒於齒,當眾服毒,都是畏罪自盡的表現。
這便是韓兢的打算。
唯有當着全道門的面,讓聲名狼藉的時叔靜頂着這樣一張陌生的臉死去,丹陽峯的聲名才可徹底保下。
而唯有他當眾死了,自承罪業,才是將此事釘死,斷了眾家道門想將“靈犀”中所錄之事草草揭過的後路。
在虛假的韓兢死後,世上將只餘真相。……這是韓兢為自己定下的結局。跪伏在地的韓兢毒已襲身,可他並無多少痛苦之,只是較以往蒼白了幾分。
他靠在封如故耳側,用唯有他們二人能聽清的低音,與他説:“……如故,你終究不夠狠心。”韓兢頓了一頓,似是在沉默,又似是在隱忍極大的痛苦。
半晌後,他説:“……可是,這樣很好。”言罷,韓兢身體前傾,狠狠往前一撞,將封如故推開,自己卻先向後倒去。
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封如故將他這個罪人厭惡地推倒在地、與他劃清了界限一般。
仰面跌倒時,韓兢膛安詳地起伏了數度。
其實,韓兢還有許多話,沒有對封如故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