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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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情緒就像是在古井之中投入一枚石子,盪漾出片刻微波,便一閃而逝。
他搖着一把輕扇,跟隨在柳瑜身後,出了佛舍。
柳瑜跟在封如故身後不遠處,時刻提防着他逃跑,並想起昨夜,在自己用沾有魔氣的匕首割破那小和尚的喉嚨時,兩人面對小和尚的屍身,所發的一陣議論。
“為何景先生選中了這名小和尚?”韓兢給出了理由:“第一,此子是寒山寺中唯一與封如故識之人。若要栽贓給封如故,殺一個與他有關的人,總比殺一個無關的人要更有説服力。死人不會説話,活人就可以替他們發聲。一旦事發,大可以説,海淨是知道了他墮入魔道這件事,才被他滅口。”柳瑜點一點頭:“‘第二’?”
“第二,這小和尚與守寺的如一居士最為親厚,因着這份情,如一定會盡全力追查此事,這於我們而言是好事,可以借他之手,挖出封如故來。到時事發,算起總賬,封如故是如一居士帶進門來的,寒山寺自會問罪於他,也可打消一份對封如故的助力。”柳瑜:“‘第三’?”
“不知柳門主可曾聽過不世門?”景先生立於暗中,聲音優雅、清冷,堪稱無情,“不世門門主林雪競,在封如故身邊安了一名細作,向外傳遞與封如故相關的訊息。我前段時間得到了些許線索,判斷海淨極有可能便是那名內。殺之,可絕盡魔道之人埋設下的耳目。”柳瑜將匕首上的血甩盡,回鞘中,又將匕首銷燬,笑問:“景先生,你為何什麼都知道?”
“我的確知道許多。”韓兢説,“……許多的。”柳瑜笑言:“景先生真不謙虛。”韓兢專注地看他一眼:“我從不謙虛。”回想起那時景先生的眼神,柳瑜一顆心仍是生寒,卻連個餘光也不願望向身後跟隨的人,生怕被他猜中自己的心思。……這個人,知曉太多了。等了結了封如故,便該輪到他了。
韓兢尾隨在他身後,目光仍停留在常伯寧與封如故緊緊相執的手上,並不關心柳瑜心中所想。
二人跟隨在封如故他們身後,幾乎是把他們押解去了伏魔石前。
伏魔石前,人頭攢動,鴉雀無聲。
那伏魔石是一顆高一丈半,寬半丈的巨石,其形其狀、隱有佛陀羅漢之象,石上生了一雙凹陷,似是人目,幽深冰冷,環伺世間罪惡。
一名名僧侶輪將手按在伏魔石上,催動靈力。
大家都清楚自己非是魔道所化,但在此等黑雲壓城般的壓之下,心情難免緊張,一張張麪皮緊繃着,將手撤下、確認無虞後,才暗自鬆弛下來,嘆一聲阿彌陀佛。
淨遠方丈與各院長老早早試過身份,各自列席,坐於殿前,神態凝重。
如一手扶“眾生相”,隔着叢人羣,遠遠望見了封如故。
如一猛然一握劍:東南方已開了缺口,為何他還不離開?
直到瞥見封如故身後緊隨的人影,如一心念一動,意識到了什麼。
他隔着千百僧眾,朝封如故邁出一步。
封如故也隔着千百人看見了他,朝他綻開一個笑顏,輕鬆揮一揮手。
“阿彌陀佛。”淨遠方丈見柳瑜等人來到,便站起身來,“勞動道門之友前來了。寺中弟子無端遇害,老衲身為方丈,不得不為弟子考慮,以防再有人受害。”早就候在此地的柳元穹大大方方道:“無妨。”説罷,他大踏步走上前去,將掌心按在伏魔石壁之上。
一股純靈力盪開,足有金丹五階之能。
他撤回手去,回頭望去,恰見父親身前站着的、正好奇打量伏魔石的封如故,不由撇一撇嘴,抱劍立於一旁。
——那姓封的向來自恃才高,這些年來,想必修為又有進。
封如故略略側身:“玄極君,請。”柳瑜笑説:“雲中君在此,柳某豈敢造次呢。”封如故笑道:“那我叫你先去,你就敢造次了?”柳元穹聽出他言語間對父親的不敬,血氣上升,幾破口大罵,孰料父親只是温和一哂,道聲“失禮”,便帶着景寒先生上前,依樣將手掌壓在了伏魔石上。
柳元穹便忍住了一腔憤懣,忿忿咬牙:父親脾也太好了些!
相比之下,常伯寧已急得要哭出來了。
如今,再想逃離,或是將二人換,已是來不及。
見封如故要走上前去,常伯寧一把握住他的衣袖,無助低喚:“如故……”
“師兄。”封如故説,“莫怕。”常伯寧不肯鬆手。……如故,別去。封如故含笑,將手覆蓋上了常伯寧的,並將他緊握着自己衣袖的五指一掰開。……食指,中指,無名指。常伯寧不敢驅動靈力,怕引起旁人注意,只得眼睜睜看着那袖子一點點從自己指尖離,而他無能為力,徒勞得像是要去抓住一個必將消失的夢境。
少頃,封如故將玄袖背於身後,面對面灰白的常伯寧,粲然一笑,倒退兩步,方才轉身,一步步朝伏魔石走去。
四周寂然無聲。
他的足音叩在地面上,甚至隱有回聲。
嗒。嗒。
短短几十尺的路,他走得閒庭信步,看得柳元穹腹誹不止:……擺什麼譜啊?
立於伏魔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