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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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卻被封如故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嚇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害怕。
封如故説他不跑,她明明該歡喜的才是。
她尚不知道,當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時,總會無師自通地習得許多自尋煩惱的本事。
小六張皇解釋道:“我這還是第一次……我不知道結親之後,接下來該做什麼了……我該做什麼呀?三哥説,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叫你跑了,所以我才……嗚——”説着説着,她又擺出要哭不哭的神氣,委屈得要命。
他們從小就被釘在泥裏、浸在水裏,與塵世人間無緣。
他們看過拜堂,看過成親,卻從不知道真正的夫生活意味着什麼。
七隻小鬼早起商量了許久,就連最博學多才的二哥也拿不定主意,唸了幾句半文不白的打油詩,就縮回去,乖乖閉了嘴。
他們商量來商量去,唯一商量出的像樣辦法,就是把姑爺綁起來,別讓他跑了。
封如故懶懶歪在榻上,摸一摸身上,發現沒將煙槍帶過來,稍稍遺憾了一番。
他倒是真不在意自己被綁的事情。
若不是此地濕,給他一張牀,再給他一把煙槍,他能七不下地。
他問小六:“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我陪你。”小六實話實説:“我想去扯條紅頭繩。”封如故:“走啊,一起。”小六躊躇。
封如故:“我不會跑的。”小六低了頭,默然不語,顯然是不大相信他的話。
封如故盤腿坐了:“那你換件別的想做的事情。”小六拉開斷腿梳妝枱的屜,掏出五個發黴的、用碎布頭縫的小沙包:“我想玩抓子。可四姐五姐從來不帶我。”封如故:“好,我們就來玩兒這個。”一身嫁衣的封如故坐在牀上,和小六盤抓子。
小六不敢相信自己得了一名這樣好的丈夫,一會兒看他一眼,一會兒悄悄摸摸他的衣帶,覺得他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
封如故任着她打量,任她柔腸百結,他只輕巧撿起發黴的布包,靈活地拋起,又接住。
小六微張着嘴,傻乎乎看向他,好像在看一個好得不像話的夢境。
他坐在發黴的牀鋪上,新鮮乾淨,像是個年輕的神偶,與這泥濘濕的府格格不入,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就看得她眼發暈。
她在心裏默唸着,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封如故一一拾起抓子,突然問他道:“你們曾見過一個戴鬼面的男人嗎?”小六正心裏一朵朵開着花,乍然聽到封如故開口説話,她像是偷偷去偷嫦娥心的顛當,被抓了現行似的,忙縮回手,低着頭,發出蚊蚋似的嗡嗡低音:“……啊?”封如故耐心道:“戴青銅鬼面具的男人。”小六托腮,和自己的六位小夥伴唧唧噥噥一陣,點頭道:“嗯,幾個月前,二哥去學堂偷聽課時,在柳樹底下有見到這麼一個人。”封如故手微微一頓:“他有説什麼嗎?”
“……沒有。”面前的人切換了另一個聲音,細聲細氣的,倒有幾分文弱的書卷氣:“我躲在窗下聽課,他看着我,看了我很久,後來,他在樹底下放了一個小小的紙人。”封如故問小六:“那個時候,你有嫁人嗎?”小六不好意思起來:“……嗯。嫁過兩次了。”封如故想到,被割喉後、擺做“封”字一筆的風陵弟子的屍身,正是被扔在一間紙紮店門口的。
因此,前來調查的燕江南才會被誤導,以為那來無影去無蹤的“房女鬼”,會是紙人、傀儡一類的妖物。
——唐刀客結合梅花鎮中所出的房花燭殺人之事,將風陵弟子的屍體棄至此地,是想請人挖出,昔年發生在梅花鎮中的“人柱”往事。
為何如此?
他這樣步步誘人來查,不會只是因為“人柱”在此地作惡造孽,需要請人來調查清楚吧?
封如故問:“他送給你們的紙人呢?”小六下牀,在斷腿梳妝櫃屜裏翻找一番,為他取來。
紙人看起來是很厚實的一沓,普普通通的,小手小腳,沒有五官,上面沒有靈力,也沒有符紋,只能看出來有些發黴。
封如故將紙人翻過來,隱隱意識到了其中的玄虛。
他拎起紙人的一隻小手,細細了幾下,再往起一提——一隻厚紙人兒,變成了七隻薄紙人,在空中手牽着手,一個拉着一個,甚是親密。
封如故的臉微微變了。
小六尚不知這意味着什麼,小孩兒推薦玩具似的,對封如故討好道:“好玩吧。二哥就是看中這個,才把這個紙人帶回來的。一、二、三……七,正好是我們七個。”封如故將紙人疊着恢復原樣,道:“嗯,好寓意。”小六正欣喜於封如故的誇讚,即使這誇讚全然不是對着自己的,便聽封如故問她道:“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小六一下不笑了,直盯着封如故看:“你要走?”封如故説:“是。我一定會走,我這種人,不會永遠困在一個地方。但我可以帶你走。”小六嘴硬:“我不喜歡外面。”封如故:“是嗎?既然不喜歡,你們七個何必跑到人家的婚禮上呢?”小六一時語。
封如故將手掌握於腦後,望着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