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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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有餘。
年紀較大的老人沿河而坐,用大簸籮盛裝鹽水豆,熱騰騰地撈來吃,餘殼拋入水中,隨河燈一道沉浮飄搖。
封如故大概就是這麼順着豆殼一路尋來的。
他是江南人,鄉音難改,憑着一口吳儂軟語,很快與老者混,手捧一把豆,剝得指尖發紅,一邊剝着,一邊同他們聊天。
他們大概是聊了有一會兒了,有老人取笑他:“小夥子,都這個時辰還不回家去哦?”
“會有人來找我的。”封如故活一副恃寵生嬌的口吻,一邊剝豆放在手絹上,一邊説,“我聞這味道,着實嘴饞,便來尋各位阿公,討些吃食啦。”封如故的長相與口吻,很容易叫人把他當做家裏嬌寵長大的小兒子,難免心生喜歡。有阿公問他:“媳婦不催你?”封如故得意答道:“媳婦他自是愛我愛到骨子裏頭去,跪門候,更衣洗漱,一樣都不會落下……”他正吹牛,突覺頭上蒙了一片陰翳,一股淡淡的檀香衝入他的鼻中。
封如故心道不妙,一轉過頭,便見如一立在他身後,冷冷看他。
封如故:“……”他也乖覺,立即將剝好的豆用手絹團好,在如一掌心:“媳婦,你吃這個,好吃的。”見狀,老者們爆發出了一陣善意的鬨笑。
如一捧着一手温熱的豆,別過臉去:“誰是你媳婦?”封如故騰出了手來,一手握住他的胳膊,討巧賣乖:“別鬧脾氣啦,你看你一發脾氣,我都哄不好你,你就省點心力,別生氣了。”這該是極氣人的一句話,如一看着他的臉,也竭力要做出生氣的樣子來,可一顆心柔軟温暖,硬是惱不起來,到頭來,如一反倒惱起了這樣當斷不斷的自己,索伸手掐住了封如故的臉,發力拉扯了一下:“……回家了。”封如故顯然被捏得不疼,還有空直衝老人們眨眼睛。
老者們大笑不止。
離了河岸,三人轉而去街市上尋找羅浮與桑落久。
天晚得很了,街面上人已見稀。
常伯寧話裏含着譴責:“你呀,怎麼一下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封如故不知從哪裏搞來一片鵝,一邊往前走,一邊將那雪白柔軟的軟物一下下輕輕吹高,含糊道:“不妨事的。”他是隨時會墮魔之人,今後去哪裏,慢慢的,已不需讓師兄知曉了,免得他掛心。
常伯寧還想關懷幾句,如一便問:“問到什麼了?”他心裏清楚,封如故不會無緣無故離開。
久居於此的女子既然不知那女鬼來歷,那麼,他們還可以想辦法詢問本地耆老。
這些老人長期居於梅花鎮中,鎮中究竟有什麼不妥,緣何會招來女鬼,又緣何會有這花嫁索命之禍,詢問他們最為便利,即使他們會在故事中添油加醋,但也不是不可以用作參考。
若不是如一必須要以女子妝容示人,他早早便會去找他們打探消息的。
封如故把鵝吹得高高飄起:“嗯,是有一點發現。”他回想起方才自己與老人們的一番對話。
“小夥子呀,瞧你是個生面孔,是新搬來梅花鎮的?怎麼這麼晚還在河邊呢?天晚啦,河邊陰氣重,快些回去吧。”
“我們?我們這些半截身子埋入土的老骨頭當然是不怕的。”
“為甚麼説陰氣重?小夥子,今天是什麼節呀?鬼門大開的子,一盞河燈就能托住一個魂,好往生去呢。我們放燈,是行了善事,自然有鬼幫忙實現心願的。”
“信神?我們有十幾年不信神啦,佛也不信,也就信信鬼,畢竟鬼是人變的,還講些人間的道理。”
“……為什麼不信神?我們可都是吃過大虧的——”封如故的回憶,被不遠處羅浮的一聲“師父”的喚聲打斷。
尋着了師父的羅浮與桑落久二人快步向他奔來。
而封如故吹着的鵝飄飄蕩蕩地落下,一下未來得及接住,便消匿了影蹤。
封如故無聊地吹了一聲口哨,回答如一道:“明天就有分曉了,吾莫急。”如一:“……”他轉開視線,瞥見封如故發上有一抹細雪似的光澤。
與此同時,封如故亦用餘光看見了他丟失了的鵝。
見了那飛雪似的鵝,二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他們分別那年的冬所落下的一場大雪。
在那場雪中,如一新剃去了頭髮,手握竹帚,一下下掃雪。
掃出一片濕漉漉的青階後,如一在轉眼又落了一層薄雪的台階上坐下,攥了新雪,捏出一個小雪人,牽着另一個小小雪人,隱秘地藏在了階後,像是藏住一個逢即化的夢,不叫共住的小僧侶發現。
晶瑩霜雪落在他凍得發白的鼻尖,讓他覺得天地間更白了幾分。
同樣是在那場雪中,重傷未愈的封如故披一長裘,立於燦爛的雪光中。
燕江南端藥來看他,見他又跑出來,不由着急:“封如故,你尋死呢,快回去回去!你眉肩上都白了!”封如故自言自語道:“……下雪了,你看見嗎。”燕江南莫名其妙:“我看見了呀。”封如故便笑了,伸手去接那落雪。
時間回到現在。
瞥到那片雪片似的鵝,封如故伸手要去摘。
如一也探出了手來。
二人指尖於發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