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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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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着解了身上咒術,竟是個至多十一二歲的小孩兒,身着文始山弟子服飾,平平淡淡的一張臉,看起來沒什麼特別。

封如故對這孩子的相貌出了一絲奇,看向如一,開口的卻還是混賬話。

“你一直沒走啊。”封如故慨嘆,“果真是想偷看本君洗澡。”若是方才,如一還會解釋一二,説他上次前來,便是察覺正殿空了,而有人潛入別館。他轟走了那羣冒失的小弟子後,便恪守了與常伯寧的約定,在此守候,以防有人要傷封如故。

但封如故這麼一説,他便再無開口解釋的打算。

確定眼前的小孩子戰意全無,如一收起劍來,把劍押在身側,挪了目光,放在了封如故身上。

他這回是從湯池裏直接出來的,來不及換上乾衣物,身上的浴衣被温泉水盡數打濕。

他身上的浴衣是鮫綃所制,乃衣料中最最上等之物,一尺三金,足見常伯寧對封如故有多麼疼寵。

少年往事,突地襲上如一心頭。

他第一次去綢緞莊,便是常伯寧領他去的。

那時,他並不認得布料好壞,常伯寧便一樣樣帶他認過去,這個是宋錦,這個是緙絲,那個是漳緞……

他們轉來轉去,只看不買,惹得夥計不耐,拿撣子來趕他們。

常伯寧問他:“喜歡哪一種?”彼時,如一不識好壞,隨手指了樣掛在正當中的緞面。

在夥計出輕蔑的神情時,常伯寧打開荷包,丟了兩塊金上案:“勞駕,為我家小紅塵裁衣,做一身夏衫。”那人笑起來牙齒雪白,眼睛明亮,看人的眼光似專情,又似多情。

不知他望着封如故時,是否也是一樣的神情?

…別館雖是三進三出,但着實不算大。

温泉的騷動,很快將羅浮、桑落久、海淨三個小弟子引了來。

眼見屏風下站着一個哆哆嗦嗦的文始門小弟子,羅浮吃了一驚。

再轉頭看向專心擰頭髮的封如故,羅浮吃驚更甚。

他浴衣盡皆濕透,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

薄衫貼,方才隔了一層白霧、怎麼也看不清的紋身,此時倒是分毫畢現。

——封如故紋了半身蓮花在身上。

從大腿、·而起,紋身沿拔脊柱和勁瘦線盤旋而上,直到左前。

但他紋繡的卻不是盛放的蓮花,而是含苞待放的清荷。

清水、青頁、白石、綠蕊。

滿塘活靈活現的晚風荷,叫人總不免疑心,這紋身會隨風而動。……但緣何如此真呢?那枝蔓處處浮凸,栩栩如生,應該不是一句“妙筆丹青”所能解釋的吧。

“師兄親手為我繪的。”注意到眾人視線,封如故厚顏笑道,“手可巧?”桑落久忙移開眼睛,解了衣服,披在封如故身上。

一旁的如一眸深暗了一瞬,抓握在劍柄上的手指發力收緊。……佛家戒嗔,嫉妒之心更是業障。察覺自己心思浮亂,如一默誦了一段《大莊嚴論經》,唸到“畢竟必別離,以是因緣故”時,心念又是一動,只是面上不顯罷了。

被眾人圍住,本身而退的小孩兒紅了一雙眼,瑟瑟抖動。

羅浮喝問:“你是哪一堂的弟子?為何深夜闖入別館?”小孩兒嚇得説不出話,只是拼命搖頭,泫然泣,一副死期將近的表情。

一旁,封如故伸了個懶:“等了你這許久,再不出來,我都要泡爛了。”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就連如一也多看了他一眼。

桑落久詫道:“師父,您説要留宿在此,是為了……”

“文三小姐的死,顯然是衝着我來的,不過是要我下山罷了。”封如故靠在屏風邊,懶散道,“用唐刀的殺人者既然有能力在文始山來去自如,這裏又是他的最後一站,我留在這裏,説不準能見他一面呢。”羅浮駭然之餘,漸漸明白過來,一把捉住那小道士前襟:“是你殺了你家三小姐?”話音未落,他便被封如故一掌拍上了後腦勺。

“呆子。”封如故道,“你在這裏胡亂揣測,不如進去撈了屍體看一看。”

“……屍體?”封如故再次語出驚人:“文三小姐香軀便在裏頭,仔細照看着,萬勿唐突了。”羅浮急急轉入屏風內側。

只見月光之下,真有一具無頭女屍,面朝下倒在冷泉之中,腔子裏的血都乾了,前襟上綻着大片大片血跡。

女屍身上穿的是浴衣,盤扣細,上頭描着銀鳳。

這絕不會是外出的裝扮。

但捏一捏女屍肢體,羅浮吃了一驚。

那身體雖是冷的,但柔軟異常,像方死之人的軀體。

羅浮霍然起身,快步行至石屏外,不由分説,一把執住少年手腕,稍一測他靈脈,便怒氣升騰:“你是魔道?!”話音未落,他就聽封如故在旁笑話他道:“你是炮仗?”羅浮被拆了台,氣急加:“師父!那文家三小姐被煉成醒屍了!”

“喊什麼。”封如故瞥他,“不能視,不能言,不能持握兇器,只會伸手撲人——魔道中人若是煉出這等醒屍,妄想用來傷人,那就別修道了,回家種紅薯吧。”所謂醒屍,乃是死屍所化,屍體能言能行,一如生前,只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