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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滾!」又是一聲什麼東西碎裂的炸響。

「你別急,我會滾的,我會給你和野男人騰地方的!」父親説着大力推開房門,大步向着院外走去。

「爸爸。」女孩輕聲叫了一聲父親。

父親看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已然亭亭玉立的女兒,臉上凌厲的顏緩和了一些。

「嗯,爸……出去,你在家乖點。」

「哦。」女孩望着父親在母親的斥罵聲中不斷遠去的背影,看着他原本就不高大的身影更顯佝僂,心裏不湧上一陣酸楚。

她的思想,她的見識已經不能同幾年前那時候同而語,她似乎明白了父母之間的問題所在就是那晚被她所窺見的刺,劉叔叔繼續隔三差五地造訪,小屜裏的巧克力終於堆不下了,那入口的味道也不再香甜,而是帶上了一絲酸澀。

離婚這種對大家都好的解方式在這個地方的人來講實在是羞於啓齒的事情,太多夫情破裂甚至反目成仇都沒動過離婚的念頭,誰都不想丟那個人。

劉叔叔的頻繁上門,父母的吵鬧不休其實早就招來了言蜚語,母親甚至為此破罐破摔,在父親不回家的子甚至偶爾讓劉叔叔留宿在家,這更是招來了鄰居們的指指點點,女孩對此如坐針氈卻又無能為力。

同時,她再也沒有了往對這種事的好奇與強烈的窺探,哪怕半夜裏清晰地聽見母親的嬌與呻

時間又過去了幾個月,夏的到來給小鎮罩上了一層惱人的燥熱,這天傍晚,母親和兩個孩子正坐在院裏吃着晚飯,遠方的天邊還掛着血紅的殘霞,似乎註定了這將是特別的一天。

「麗娟!麗娟!」《手*機*看*小*書;www.91ks.online》一個女人尖利的叫喊聲劃破了傍晚的寧靜與安詳。

母親聞聲向院門口看去,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風風火火地跑進了院子,那是鄰居張大嬸。

「怎麼了霞姐?」

「快跟我走,你家海濤出事了!」張大嬸用高亢的嗓音和誇張的肢體動作表達着心中的情緒。

「哼,他出事關我事。」母親不屑地冷笑一聲。

「別慪氣了,人命關天!説不定就是見你男人最後一眼了!」

「什麼?」母親明顯愣了一下,「你説什麼?」

「你倒是跟我走啊,邊走我邊和你説!」張大嬸説罷一把拉起母親的手臂。

母親就這樣傻傻被拖着走了,女孩看了一眼還在扒拉米飯的弟弟,一把搶過他的碗往桌上一頓,拉起他就追了出去。

一路上聽着張大嬸動之下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講述,女孩努力在自己腦海中拼湊着事情的脈絡,父親喝了酒之後去劉叔叔家,兩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父親身體單薄,平時都不是劉叔叔的對手,別説喝了酒之後了,被打了一頓後父親罵罵咧咧地就往外走,劉叔叔此時卻不依不饒起來,撿起一子就追了出去,父親此時的酒也差不多醒了,想着好漢不吃眼前虧就往鎮外面跑,這就是目擊者看到的上半部,可是最終的結局卻是母女三人在衞生院看到的被白布矇頭的父親的遺體。

據説他是被人從河裏撈上來的,送到衞生院的時候已經死了,是淹死的。

沒有人看見他是怎麼墜河的,是失足掉下去的?是想不開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劉叔叔推下去的?沒有人知道。

母親看着冷冰冰的遺體沒有哭鬧,太平間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村民,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匯聚成一股低沉的聲

女孩噙着眼淚上前輕輕拉了拉母親的手,她覺得那隻手冰涼冰涼的,與室外蟬鳴一片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反差,她的手在抖,呆立良久,終於聽到了輕輕的啜泣聲,女孩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剛上小學的弟弟見媽媽和姐姐都哭了,於是也跟着哭了起來……渾渾噩噩辦完了父親的後事,母親像是突然間老了幾歲,往的少婦風采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愁雲慘霧。

「丫頭,你看着弟弟,媽媽出去一次。」父親死後一個多月的一天,多不出門的母親終於要出去了。

「媽你去哪兒?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來,你在家等着。」説着走出了家門。

女孩終歸有些不放心,於是叫上弟弟,兩人與母親拉開一段距離跟在了身後。

走了約莫十幾二十分鐘,母親在一處二層小樓門前停下了,她整了整衣服,敲響了門環,不一會兒門就開了。

女孩的眉頭皺了皺,她認得這是劉叔叔家,父親還屍骨未寒,母親這就……「姐,這不是劉金龍家嗎,是不是就是他害死咱爸的?」弟弟咬着牙問道。

「咱們走近了看看,你別説話。」

「哦。」姐弟倆輕手輕腳地走到院門前聽着門縫。

「娟兒,話不能亂説啊,什麼叫我害死海濤的?他小子打上門來,我只是把他趕走而已,他自已喝飽了老酒掉河裏淹死還能賴我?」

「金龍,海濤走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子也不好過,你就當是可憐我們,補償一點吧。」母親的話語很是卑微。

「補償?怎麼補償?」

「海濤怎麼説也是從你家出去後出的事,總是和你有點關係吧,我要求不高,你給我十萬塊錢,我們以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以後各過各的。」

「楊麗娟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以前的事?我們以前有事嗎?就算有事那也是你情我願的事,你現在問我要錢算是怎麼回事?你是出來賣的?」

「你……你怎麼能這麼説呢!」

「我怎麼説呢?想當初可是你家海濤把你推進我懷裏的,況且你身上的衣裳也是你自已的吧,我強迫過你嗎?你後來嫌你男人沒用還是你主動勾搭我的,現在怎麼還管我要錢了呢?」

「你……劉金龍!你説的是人話嗎?要不是你攛掇着海濤玩什麼換,説這是最時髦的,把他唬得七葷八素的我們夫能走這步?」

「哈,笑話!我讓你們殺人你們也去殺?再説了,你這娘們不也就是看上我這雞巴了嗎,我求你了還是你了?喏,這是兩千塊錢,就當是買錢了,別説我不照顧你啊,對了,寡婦門前是非多,以後我不來找你了,你也別來找我,咱們兩清。」

「你説什麼?你再説一遍!」

「你幹什麼?你這瘋女人!」

「弟弟,把門撞開。」女孩看了一眼虎頭虎腦的弟弟,姐弟兩人喊着123,助跑幾步撞向了並不厚實的院門。

哐啷一聲,門被撞開了。

「放開我媽,你這王八蛋!」弟弟像是個小牛犢子一樣朝着劉金龍撞了過去「哎喲,你這小兔崽子!」女孩趁着弟弟一頭撞開劉金龍,快速扶起跌倒在地的母親。

「快來人吶,劉金龍打人啦!」女孩扯開嗓子尖叫起來。

對奇聞異事雖遲必到的村民們以最快的速度被召喚到了大門口,劉金龍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自然不敢對女人和孩子繼續動

「我爸死得不明不白,我媽來找他説理,他居然打人,還想打我和我弟弟,嗚嗚嗚……」女孩半真半假的哭訴着。

在場的很多人其實都知道眼前的這一男一女有那種讓人興奮的關係,但是天生對弱者的同情使得他們紛紛站在了孤兒寡母這邊,把劉金龍氣得和圍觀羣眾吵了起來。

女孩扶着母親,帶着弟弟,趁亂離開了劉金龍家,母親一路上都在哭。

「丫頭,媽錯了,媽真的大錯特錯了,是我把你爸死的。」

「別説了媽,咱家子還是能過下去的,我明年就中考了,我準備讀個衞校,過幾年出來就能上班了。」

「傻丫頭,你們老師説你能讀高中的。」

「讀什麼高中呀,聽説現在大學生也找不到好工作,不如早點掙錢呢。」

「你……唉……」普通家庭和不幸家庭的區別是什麼?普通家庭的不幸只是暫時的,而不幸家庭的不幸……轉眼間開學了,女孩已經是個初三畢業班的學生了,而弟弟也上了小學二年級,某一天的傍晚,天邊還是掛着一抹血紅的殘陽,還是張大嬸風風火火地跑進了院子,還是母親呆若木雞地被架了出去,因為弟弟在放學路上被車撞了,肇事司機還跑了,等到女孩和母親再次來到衞生院,只看見躺在病牀上的弟弟,蒼白如紙的臉和血模煳的右腿同樣觸目驚心。

這麼重的傷勢衞生院無法處理,弟弟當晚就被轉送到了鎮上的大醫院,母女兩人等來的是傷腿不一定能完全恢復的答覆以及兩萬元住院押金的賬單,母親墊上了家裏所有能拿得出的以及能借到的現金還差一萬多塊,求爺爺告就差跪下了總算讓醫院同意先辦理住院,但是餘款必須一週內清。

回家的路上,走在母親身後的女孩忽然覺得那背影似曾相識,是的,父親當時想必也是這麼心灰意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