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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鋭地察覺氣氛不太對——這個空降他們駐軍的上將剛來就大刀闊斧地改了許多制度,其中最沒道理的一條就是將市集這片連着鎮上都劃入了他們平
裏出巡的範圍,這麼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上將居然還親自帶頭實施了起來。
少尉在發呆時,就見剛才那個買羊的少年已經低頭準備離開了,而他往哪邊走,上將就橫跨一步攔在他面前,被擋了幾回,他好像終於生氣了,憤怒地抬起一張臉來,通紅的眼睛恨恨盯着男人。
黑人少尉終於琢磨出一點耐人尋味的關係來,他牽着幾頭羊,驅趕着它們走到一邊去。
“不要羊了?”顧景淮負手而立,擋在他面前。
知晏深一口氣,幾次想‘突圍’都被他擋個正着,就算是泥人也有幾分脾氣,何況知晏
本沒打算理他:“不要了,請您讓開,我要回家了。”他疏離冷漠的口吻讓顧景淮皺起眉頭,接着又看見他手上的紅腫的凍瘡:“……你現在住在哪兒?”知晏只想快步離開這裏,他避開顧景淮的目光把手揣進了兜裏,攥着那幾張紙幣,好像才找到一點平穩開口説話的底氣:“請您讓開。”他又重複了一遍:“與您無關,我要回家了。”説完,也不等顧景淮反應,就想繞開他跑走,可經過顧景淮身邊時當然被輕而易舉地抓住了手腕,知晏一驚,像是甩
燒火
似的甩開他,但顧景淮抓得很用力,拉扯之間零散的紙幣從知晏的衣兜裏掉了出來。
他用力甩手,掙開那桎梏,蹲在地上一張張撿起零錢,還有幾個硬幣。
顧景淮在他蹲下身的間隙裏轉身去找少尉,他之前看了好久,發現知晏似乎比較心儀一隻壞了孕的母羊,可他看着那幾頭羊的體型都差不多,混亂間也分辨不出來哪隻是孕羊,只得隨便牽了一隻過去。
知晏已經撿好了錢,手指上沾着冬雪融化後的污水,指尖被凍得發麻,他也顧不上擦乾淨,快步星地走出了市集。
身後似乎有人追上來,知晏沒回頭,他急促地息着加快了步伐,初
融化的雪水打濕了他的鹿皮靴。可還是很快就被來人追上,這次他直接被攔
抱起,雙腳騰空,轉瞬間就顛倒了一個位置。
卡車呼嘯着從他剛才經過的地方駛過,夾雜着一串法文罵聲,顧景淮抱起他後才知道他瘦得有誇張,藏在短襖下的身幾乎只夠讓他半臂圈起來,顧景淮心裏不免惱火,説話的口吻就重了些:“跑什麼?不要命了嗎。”知晏像是被嚇住了,臉
很白,半響才去推卡在
上的手臂,他不再説話,難堪的沉默在兩人間蔓延。
顧景淮把他放下去,又不放心似的捉住了他細得驚心的手腕,顧景淮幾乎懷疑他現在只有一層皮包骨了,好像再用力一點就能將他捏碎似的:“知晏。”他加重了語氣,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説起,一時嘴拙:“羊,你牽回去。”那隻剛才被他牽着跑了幾步的可憐母羊被遺棄在路邊,啃着雪水裏的枯草,不時抬起頭來咩咩叫兩聲。
知晏沒再耗費力氣去掙開他,侷促地把手指上的髒水蹭乾淨,凍瘡被衣料摩擦得發紅,他用另一手沒被抓住的手從衣服兜裏掏出錢來,淨是些十美元二十美元的紙幣,最大面額不超過五十美元,還有些叮噹作響的美分,他艱難地一張張把紙幣鋪平,疊好,可就算他再怎麼努力,那些錢幣上留下的皺痕都消散不去。
鋒利的錢幣邊緣輕易就割破了用力過度的手指,他也沒察覺般,固執地將所有錢和硬幣一股腦地遞給顧景淮。鼻尖和眼眶止不住地發紅,他開口説話時聲音有些啞:“只有這些了,謝謝您。”顧景淮本不想收這些錢,可他看着知晏整理紙幣時的表情,看着他鎮定又冷靜地將上面的皺褶一一撫平,再看着他用一副與自己全然無關的口吻開口説話,好像他追上來的目的就只是為了賣一隻羊給他,顧景淮忽然有種失去了什麼的無力
。
見他不接,知晏只能將錢放在旁邊的矮階上,然後一掰開他的手指,朝母羊走過去。
“……”那截手腕清晰地從他手中滑走,顧景淮一言不發,眉峯處聚集起少量忍耐的表情。等知晏牽好母羊從他身邊走過時,他聽見少年低聲説了一句:“你走吧,別再跟着我了。”知晏牽着羊離開,並沒有再回過頭一眼。
顧景淮跟在他身後不遠距離,軍靴染了泥,臉也沉得可怕。路過小鎮中心的商店時,他看見知晏走進去買了些什麼,隨後沿着商店外鋪滿鵝暖石的小路走到居民區。
他住的房子比周圍的都矮上一層,外面是簡陋的深牆磚,二層是一個斜頂小閣樓,擠在其他幾棟體面的民居中間,簡直像是發育不良似的。
顧景淮的忍耐已經快要到極限,就在他要快步走上去時,忽然看見知晏把羊栓在一旁的圍欄上,然後小樓的門被打開,一個走路跌跌撞撞的小男孩走出來,知晏俯下身牽住他的手。
那小男孩不過兩歲多的樣子,稚冷傲的眉目間有種
悉
覺。
門板輕輕合上,顧景淮猶如被滔天巨擊中,一瞬間無法呼
,再邁不開一步。須臾間,他想起了三年前在婚禮上那個捲髮少年對他説過的話——“你一直享受着被人追逐,被人討好,被人不嗇給予一些在對方看來很珍貴但在你眼裏一文不值的東西。你將永遠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