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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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

她仍舊穿着聚會上的黑吊帶裙子，臉頰上染着兩團紅，她笑起來，美豔裏沾染着人的憨軟。

趙導的儀式極重，因此要來一張眾人酒後自顧不暇的合照，張奇像條酗酒的小蛇，緊緊抱着趙導的脖子，她在分別前抬眼，像要把喉嚨裏的話下去。

説:“我晚上住酒店，帶着我弟。”煙頭在她指間，快燒盡了，於是在皮膚上遮罩一塊刺痛的熱意。

沒人忘了已經醉倒睡在沙發角落裏的張念，他經歷着人生中不算恥處的狼狽時刻，接着被一幫高又優雅的人攙扶起來；在他全然不知的時候，他已經倚着姐姐的肩膀，坐在了那個陌生男人的車裏。

這是張奇的破戒，此前，她堅守着種極端的自尊獨立，從來不接受別人的外套。

沈晨陽在等待紅燈的時候，回了陳凝的消息，聲音比在台上時候柔軟，説:“沒喝，開車所以不能喝，現在送一個同事回酒店，很快就到家了。”

“沈晨陽，”張奇忽然就開了她沉默很久的聲嗓，説話像譯製片裏配了音的貴族小姐，她慢悠悠，説，“我喪的。”

“喪什麼？”他笑了，問。

車窗外面的光點，化成半明半暗的斑影，正遮在張奇化了濃妝的眼睛上，她承受一邊肩膀上張念越來越無力的頭，忽然，也笑了。

張奇出整齊牙齒的笑容，似乎不允許絲毫的不動容，這大概是沈晨陽第一次用戲外的眼光仔細看她，他們在後視鏡裏，手心撫水般，換了各自平和的目光。

他們不，他們也擁抱親吻過，他們經歷過酣暢淋漓的故事，他們做着與生活剝離的、幾小時或者幾分鐘的戀人。

但這些均與愛情無關。

“這個戲我覺得很平……一切都很意料之中。”快到酒店，張奇繼續和他聊。

沈晨陽大概覺得這是個需要慎重的問題，於是沒立即回應，他眨了眨深夜酸澀的眼睛，深呼，這才説:“是，故事的結尾在意料之中，但人物的情不是意料之中。”

“什麼樣的情？”車轉一個很換緩的彎，駛進了酒店所在的街，車窗上粘黏了眾多大小不一的雨粒，張奇看着街邊承載巨大墨綠葉冠的樹，她忽然像冷了，緊緊抓住了張唸的手。

晃動的雨刷像行人醉了酒，沈晨陽看着車前深灰的柏油路，他用那低緩深沉的嗓音，説兩個字:“愛情。”張奇的手臂和肩，像要與臉龐一起，被中央空調的冷氣沒了，她拎着屬於沈晨陽的、帶破的深藍牛仔外套，跟不上他的步子。

“辛苦你了。”張奇被酒氣燻得目眩，她眨動着發紅的眼睛，説。

沈晨陽算不上是什麼善於社又活潑的人，他忽然像是承受不起這句謝，沒抬眼，説:“客氣。”

“你和你女朋友怎麼認識的？”

“劇組認識的。”

“真的假的？”看向鏡面中自己濃妝豔抹的臉，張奇一剎那辨別不出是誰；此時的她，像瘋狂過、淋雨後的貓，傾頹背後是落敗的漂亮。

睡的張念，在沈晨陽背上。

沈晨陽，似乎正經歷着一次再普通不過的社，他算不上有什麼出眾思想的男人，他少於表達。

至少在張奇這裏是。/大雨止步的清晨時刻，劉小白見到了穿着睡衣和短褲的張誠威。

才進門的張奇，穿薄衞衣戴球帽，正用一副黑框遮住有些浮腫的眼睛，她坐下了，她穿着牛仔褲的腿繃直，接着，整個人倒在了沙發上。

她睏倦，塗了淺膏的嘴巴緊抿，然後，重生般又嘆着氣坐了起來；再睜眼的時候，張奇看見了抱着書包站在她面前的劉小白。

“姐姐，我來找張念，夏阿姨説他跟你去玩了。”人和人可以契合或者不契合，劉小白和張奇卻兩者皆不是，他們不，並沒有説過幾句話，不互相引，沒有想要了解的慾望。

張奇着眼皮，她的手在眼睛和鏡片之間，正安靜又妥帖地放着，她大概覺得太嚴肅不好，於是用酒後沙啞的聲音笑着説“張念喝多了，現在還在睡。”張誠威五十三歲，可看不出五十三歲，他從廚房裏來了，託着盛三明治的盤子，放在客廳的茶几上，説:“把這個吃完就上班去吧，該遲到了。”張奇誠懇無比地盤腿在沙發上，仍舊安靜着眼皮，她還在笑，不願意説話。

“我去找他，看看他怎麼樣了。”劉小白説。

“來來，小朋友加個微信，我給你發地址。”張奇刻意忽視着父親的存在，她成，然而有着從小養成的驕縱；她接了劉小白的手機來，把自己的微信號敲在搜索框裏。

劉小白恐懼室內凝止的氣氛，他像是被裝進一個華麗陌生的籠子，面對兩個絲毫不覺得悉又無比厲害的人；張誠威送他到家門口，也不笑，只説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別看手機。”寬闊的電梯下落，帶來太短暫的失重，劉小白忽然閉上了眼睛，經歷了僅僅三小時睡眠的他很心焦。

很困。/張奇模樣從小像張誠威，他們長着雙有神的眼睛，他們有微凸的眉骨、西方人一樣的鼻樑；張奇在舞台中和熒幕裏，像位典雅尊榮的王后。

她仍舊盤着腿，抬起下巴看着爸爸，説:“你還知道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