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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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喆出來了多久，但盤底已經鋪滿了一層煙灰。梁思喆好像總是這樣，平時不見煙，一旦起來便一支接着一支，直到把手裏的煙全都完才肯罷休。

過了一會兒曹燁先出聲了:“你不是説平時不會隨身帶煙？”

“嗯，”梁思喆説，“房車裏提供的，就拿了一盒出來。”

“得慣麼？”

“煙癮犯了，哪管不得慣。”

“怎麼沒在帳篷裏？外面還是涼的。”

“出來透透風，平時走哪兒都得提防着狗仔偷拍，這兒好，清淨。”一支煙完了，梁思喆把煙蒂在錫紙盤裏捻滅了，又從煙盒裏摸了一支出來，咬在嘴裏。

他拿着打火機，“咔”一聲輕響打着了，火苗躥起來，正要低頭湊近了點煙，曹燁抬起手，把他嘴裏的那支煙走了。

梁思喆鬆了打火機的按鈕，側過臉看他。

曹燁又把他手裏的煙盒拿了過來:“別了，一次把戒掉的份兒全回來，這叫戒煙？”

“戒掉的份兒可不止這些。”梁思喆看着他，眼神在晦暗的夜中看上去有些閃爍，片刻後他把目光收回來，看向遠處，“不過，既然你這樣説，那算了，不了。”過了一會兒梁思喆又問:“當年在茵四，你錄的那盤錄像帶現在還在麼？”這問題他一直想問但沒問過，最初的幾年沒問是因為沒見過幾次面，每次見面的時間都很短，往往沒來得及問出口就分開了；後來沒問則是因為沒敢問，怕曹燁抗拒提起他們朝夕相處的那段時光。

但今晚曹燁説他想回到那段時光，這倒是有些出乎梁思喆的意料，但仔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曹燁大概把自己的所有的情都封閉在了曹修遠和鄭寅那件事發生之前。

“記不清了。”曹燁垂着眼，那支從梁思喆口中截下的煙在他指間轉了幾圈，“大概在國外的家裏。”梁思喆“哦”了一聲，沒再問什麼。

曹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撒謊，其實他知道那盤錄像帶在哪兒。當年離開茵四之後，他去學了電影剪輯，把那些零碎的片段剪輯成了一部紀錄片，那是他剪輯的第一部片子，裏面只有一個人，唯一的主角是梁思喆。他反覆地看那些視頻，給它們配上字幕，找到合適的背景音樂，原本想拿給梁思喆做十九歲的生禮物，但那年夏天回國後便目睹了曹修遠和鄭寅那一幕。

那之後他就把那盤錄像帶束之高閣，再也沒看過，不知為什麼，他像是有些恐懼打開那盤錄像帶。有時他也會懷念茵四的時光，親眼見證了梁思喆第一次拿影帝后，他回到美國的家裏，原本想把那盤錄像帶拿出來看看，但畫面還沒跳出來，人聲先響了起來——“有沒有想我？我可是很想你啊思喆哥哥”，他立刻握着鼠標關閉了視頻界面。

當時剪輯視頻的時候，想着一年未見，再見到彼此時一定很高興，他便特意把視頻裏的這句話剪到了最開頭，但再次打開時，心境發生了變化，他像是不敢面對當時的自己，從此之後就再也沒嘗試打開那盤錄像帶。

曹燁轉移了話題:“手機怎麼也關機？”

“都是媒體過來問關於緋聞的事情，看了心煩，就關了。”

“累的吧？”曹燁撿了一樹枝在地上劃。

“嗯？”

“這些年累的吧？”曹燁把話問得完整了一些。

“怎麼這麼問？”梁思喆側過臉看他一眼。

“好久之前就想這麼問了，”那樹枝被他捏在手裏，漫無目的地在地面上劃拉着，“當年我離開茵四之前也沒提前和你商量，事後想想，或許應該讓你自己來選，畢竟當演員要付出自由和隱私的代價，也不見得是條多好走的路……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梁思喆笑了一下，移開目光看向別處，輕嘆道:“曹燁你啊……”旁人羨慕他，仰望他，就只有身邊這個當年把機會讓給他的人會問一句，這些年累的吧？

這人真是……怎麼能天真到既可愛又殘忍，讓自己束手無策到這種地步？

“一起走走吧，”梁思喆撐着地面站起來，“你常來這飆車？”

“也不算常來，偶爾吧。”曹燁也隨他站起來，兩人沿着先前開車經過的路往前走。

“以後來的話叫上我。”梁思喆停在離懸崖幾步遠的距離説。

“你也想來飆車？”

“我對飆車不興趣，只是這路看上去很危險，我是想，要死就一起死，”梁思喆笑笑説，“否則以後這世上連個問我累不累的人都沒有，活着也沒意思的。”曹燁怔了一下，勉強笑道:“説這麼不吉利的話，我剛剛開得不穩麼？”

“十多年前吧，”梁思喆頓了頓説，用很平常的語氣説，“我父母就是今天出的車禍，我父親近二十年車齡，誰也沒想到會出事。出事的時候我母親朝我靠過來，替我擋了那一瞬間的衝擊力，所以最後我只斷了左手的幾手指。那之後近一年我一直休學在家，不知道以後自己該怎麼辦，直到曹老師上門，説要帶我到北京試試看能不能演戲……所以曹燁，曹老師於我有恩，沒有他我也去不了茵四，當年他出事，我不能坐視不理。”曹燁看着他，夜風把他的髮梢吹得微微搖晃，就好像當年站在破敗的茵四街上，抬頭打量着一排陳舊的門頭的那個少年。

“我知道，”曹燁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