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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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拉進,無需刻意尋找便能將對方的面孔一覽無遺。
虞小滿還是條魚的時候,就知道陸戟長得好,那英眉目他曾在夢裏細細勾勒,用手指在灘塗上寸寸描摹,所以從嬤嬤口中聽聞虞夢柳不肯嫁的原因是“陸將軍又老又醜”,當時便覺好笑。
可七年時光於鮫人來説是生命中很短暫的一部分,於人類來説則足以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譬如通過眉眼隱約能看出眼前人便是當年的少年,而稜角鋒利的輪廓,賽雪欺霜的面孔,以及凝結於眸底的孤冷滄桑,都在告訴虞小滿,他變了,與從前不一樣了。
陸戟仰頭,喉結一滾,將杯中酒盡數飲下。他甚至沒耐心等虞小滿把酒喝完,就兀自回手臂,把空酒杯放回托盤裏,扶着矮几轉動四輪車,扭身便走。
虞小滿匆忙抿了口酒,被嗆得咳嗽也顧不上,急道:“去哪兒?”陸戟不答。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這回給了反應,卻打斷了虞小滿期盼已久的互通姓名。
“這間房以後歸你。”陸戟沒有回頭,聲音裏都透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明隨我去前院奉茶,之後你在府上便可自由了。”虞小滿聽不懂。
他不想要什麼自由,他想報恩,想讓陸戟變回從前瀟灑恣意的模樣。
可陸戟沒工夫聽他説,將取到的佩劍掛於四輪車的左手邊,便在門口護衞的幫助下行出門去。
着深素衣的背影走進夜,開闊平整的肩和直如松的背脊令人不想象,假若他能站起來,該多麼高大拔。
而如今,原本在沙場上縱馬馳騁、揮斥方遒的他只能坐在這張狹小的木椅上,行走都需藉助他人的力量。
抬手摸了摸隱隱痛的心口,虞小滿有些茫地看着貼着大紅喜字的門扉在眼前合上,未出口的話哽在喉間,須臾便消失了。
吹熄蠟燭,虞小滿合衣躺在鋪了鴛鴦被的喜牀上,側過身,從懷裏摸出一塊疊成四方的錦緞。
此物名為鮫綃,質地薄如蟬翼,觸手綿軟細膩,在黑暗中發出瑩瑩微光,是虞小滿花費不少力收集材料編織而成。
今瞧着陸戟的身形比他預想中高不少,所以虞小滿一點也不着急,多給他些時間重新做一條才好。
半夢半醒間,少年陸戟神采飛揚的笑容與方才見到的冷峻面孔重疊,虞小滿抱緊懷裏珍貴的禮物,瓣微啓,將在心中練習許多遍的話念了出來:“我叫虞小滿。”姓隨了虞家村,他們都姓虞。
名來自節氣,是七年前你救我的那天。
作者有話説:“吳山青,越山青。”出自林逋的《長相思》第3章都説宵一刻值千金,虞小滿醒來後非但沒收穫金子,還凍得手腳發僵,轉個身險些滾到牀下去。
他尋思着房花燭夜也沒什麼快活,起身後把想説給虞桃聽,虞桃反應誇張,撮着他的頭髮一簪子下去,虞小滿天靈蓋都被鑿疼了。
“昨晚就你一個人?大少爺沒在?”
“他來過,拿東西。”
“就拿東西?”虞小滿想了想:“還挑了蓋頭,喝了酒。”
“然後呢?”
“然後就走了。”
“完了完了。”虞桃愁得直拍腦門,“新婚頭天就分房睡,以後可怎麼辦喲。”虞小滿問為什麼不能分房睡,虞桃也説不出個所以然:“就影響情唄,我爹回家晚了我娘都着急,更別説外宿了……夫哪有分開睡的道理啊。”雖然不太懂其中奧妙,虞小滿也跟着瞎着急。
送親的嬤嬤圓滿完成任務,收拾行李打道回府,走前又絮絮叨叨叮囑虞小滿,説的無非好好表現、別給虞家村丟臉、回頭有你好處拿那些話。
嬤嬤上了年紀,懂的比虞桃多,虞小滿剛要問她有關分房睡的事,外頭有人叩門。
“時間差不多了,還請少麻利些。”是昨天來屋裏幫忙的名叫雲蘿的丫鬟,語氣聽着算不上恭敬,甚至有些不耐煩,成功把嬤嬤昨天據理力爭最後還是走了偏門的窩囊氣給勾了上來。
昨天陸戟沒在屋裏留宿的事嬤嬤也聽説了,她清了清嗓子,擺足姿態朝門口道:“煩請新姑爺先進來,咱們這兒還有個習俗要您搭把手呢。”虞小滿下意識屏住呼,扭頭往門口方向看。他以為陸戟會拒絕,或像昨晚那樣轉身離去,沒想不多時,木門嘎吱一聲被從外面推開,坐在四輪車上的陸戟被雲蘿推了進來。
今他換了身衣裳,不過依舊簡單素淨,虞小滿曾在街上見到過的時下貴族公卿喜愛的發冠、抹額之類的裝飾,陸戟身上一概沒有,只簡單地束了發,幾縷烏髮垂落耳邊,為他鋒利冷峻的面容平添幾分柔和。
他冷冷開口:“何事?”嬤嬤既然敢把他叫進來,必定留有後招。
只見她從發着愣的虞桃手裏過檀木梳,上前兩步到陸戟手裏:“雖説咱們那兒只是個村,那成親的規矩比上京城這邊的怕是也少不到哪兒去。昨個兒忙沒顧上,聽説新姑爺還沒給咱們小姐梳頭呢?”説着衝虞桃使了個眼,虞桃立刻點頭如搗蒜,嬤嬤滿意扭身過來:“旁的省了也就罷了,這新婚次新郎為新娘梳頭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若是不親眼見了,老僕真不曉得該怎麼回去向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