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商量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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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過去，楊帆除了點了一支煙，依舊埋頭看文件。張克己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不停的拿紙巾在擦不斷冒出的汗珠。

張克己可不是笨人，腦子一轉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楊帆昨夜的班機到的省城，你倒好，一大早就出現在這個求見。

試問，監視領導你張克己是何居心?楊帆沒説話，實際上給張克己帶來的壓力比説話還大。人對於未來即將發生的未知事情是最上心的，尤其是張克己這種寄望很高，下了很多功夫的有預謀的求見，結果領導來個長時間的學習，可見領導心中的不滿。當下張克己心神大亂。

如果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結果會是怎樣呢?張克己實在是不敢想象!張克己無疑需要理由，一個出於為領導的利益考慮才如此關注領導動向的理由。

“咳!”楊帆咳嗽一聲，終於抬起了頭。半個小時的等待對於張克己而言如同等待了數個秋，本來就勉強坐了三分之一的股，飛快的抬了起來。看見楊帆拿起茶杯，張克己動作神速，搶上一步伸手。

楊帆看看他，笑了笑，輕輕的放下茶杯。張克己如同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麻利的給兑上熱水後放回原位，恭敬的站在巨大的辦公桌前低着頭。

“克己同志的消息很靈通嘛，我昨夜半夜才到的，你一早就來這等着了。”楊帆淡淡的説，嘴角掛着一絲不可捉摸的微笑。張克己剛才挖空心思的準備不是白給的，立刻笑着説:“楊書記，這些天包主席的夫人每天都到市局去看包力，每次都到我辦公室説一些難聽的話，我有心躲着她，可是我們局長生病了，局裏的工作不能沒人主持，包力的事情呢，您一直沒給個準話，所以……”張克己説到這裏及時的閉嘴，繼續説下去成了表功了，那可不是領導喜歡的話。事情頂着壓力做了，那是分內的事情，領導當然不會讓你|最|新|網|址|找|回|---2ü2ü2ü丶com白辛苦不是?這樣的態度，才是領導喜歡的態度，這一點覺悟張克己還是有的。

楊帆終於微笑了，張克己心道這些話沒有白説。不過見楊帆還是沒有指示的意思，張克己心道還有什幺沒跟領導坦白的幺?想到這裏張克己腦子裏猛地一驚，連忙彎着低聲説:“招待所的老湯，以前我們是同事，他因公負傷，組織上照顧放到招待所擔任黨委書記。”

“你解釋那幺多做啥?”楊帆呵呵一笑，淡淡的説:“包力的案子，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來走嘛。都以領導的意志來決定辦案的結果，那國家還要法律做啥?”張克己聽着心裏一陣暗暗慶幸，還好及時的解釋清楚了，不然領導是不會做此指示的。

“請楊書記放心，我一定堅決執行領導的指示，有法必依，執法必嚴!”張克己強調了一下執法必嚴的語氣。楊帆輕輕的拿起煙丟給他一支，張克己臉上都笑開花的時候，楊帆話鋒一轉説:“包明毅同志是省委的老同志了，我們在執法的過程中，還是要適當的照顧一下老同志的情嘛，不能讓人説閒話，什幺不在領導崗位上，下面的同志就不尊重老同志了。這種話很影響團結。”進一步的表態，給了張克己做事的尺度後，張克己猶豫了一下低聲請示:“筱月同志那裏，您看……”張克己擔心女孩家心裏不平衡有反彈，趕緊提醒一下。

“筱月的工作我來做，你去忙你的吧。”楊帆手一揮，張克己識趣的退了出去。就在退到門口的時候，楊帆一抬手説:“你們局長的身體要不要緊?”

“啊……”張克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一下連忙點頭説:“這個不好説，他的心臟時好時壞的，我也説不清楚。”楊帆笑着一揮手説:“去忙你的吧。”下樓的張克己一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如同打了雞血似的額頭上又開始冒汗了。不過這次是動得冒汗。領導居然關心起局長的身體來了，這是什幺意思?這是對某人的立場和態度表示了關心的問題，是大是大非的問題。

一直以來，張克己不算是後台太硬，這一次靠上了楊帆，張克己覺得自己的前途又看見了希望。這兩年打算在市局老死的想法，隨着能夠為領導辦事，上進心開始死灰復燃。

“領導要對某人動手了幺?是在提醒我收集材料幺?”張克己回到車上，沒有打着車子，腦子裏一直想着這個問題。真的是這個意思的話?那幺意味着什幺呢?張克己發現自己似乎想到了一點什幺，猛然間後脊粱開始冒汗了，領導這是在提醒自己，一定的!江南省要開始颳風了，隨着都書記的迴歸，要刮清算風了!

不能不説張克己的腦子確實好用，從楊帆一句簡單的話裏頭，結合省內最近的諸多跡象，得出來一個幾乎完全與事實相符合的結論。

省委主要領導都在京城沒回來，一般的例行會議也少了，楊帆得以在辦公室裏安心的處理近期留下的一些文件，忙到下班的當口，省委秘書長郭江笑着進了辦公室。

“楊書記，忙呢。”楊帆抬頭一看，笑着放下手頭的工作，客氣的請他坐下，招呼李勝利泡茶。等李勝利出去了，郭江見李勝利識趣的把門帶上，這才開口説:“剛接到郝書記的電話，中組部的工作組把相關的材料轉到他那去了，郝書記指示，省委要牢記近年來我省連續發生貪腐大案的教訓，不遮醜，不捂蓋子。郝書記尤其強調了組織部門在幹部考察問題上存在很多走形式的作風，今後在繼續深化反腐工作的同時，還要強化幹部考核制度，做到兩手都要硬，力求從子上防範幹部腐化的問題!”楊帆很認真的樣子聽着郭江的轉述，一邊點頭表示附和:“郝書記的指示很及時啊!”郭江聽了臉嚴肅了些許，慢悠悠的説:“郝書記還過問了一下公安廳的人事問題，他指出一個純潔的公安隊伍是保護我省經濟持續穩定發展的重要因素。郝書記還説，您是搞經濟的好手，他希望您能在如何搞好我省經濟的問題上多多發表見解。”楊帆聽到這裏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説:“我會考慮這個問題的。還有別的事情幺?”郭江笑着站起説:“沒事了，我該回去忙了。”楊帆的微笑隨着郭江的出門漸漸的消失。看着門口李勝利的進來，楊帆面無表情的低頭沉思。李勝利見狀，動作當即輕了許多，生怕發出聲音打斷了領導的思考。

“郝南這是在暗示要對公安廳動手，需要自己的配合。同時也在慫恿自己向省政府的權責範圍下手啊。”楊帆當然明白郝南讓郭江轉達電話的意思，這是在留餘地呢。

假如郝南當面説，就是沒有餘地了。無疑郝南開出了很高的條件，公安廳長的位置郝南會全力配合楊帆去爭取，那幺代價是楊帆要付出的是手政府部門的經濟領域，這無疑是要和杜長峯以及相關的主管領導發生碰撞!

郝南無疑是要發起強烈的反擊了，在此同時還要楊帆出手去分杜長峯的心，這一招可謂老辣。但是楊帆作為郝南的同盟者，不能不從全局來考慮這個計劃的得失。當然了，郝南沒有把話説死，楊帆有什幺想法，可以等郝南迴來了當面説，現在不過是讓楊帆提前考慮一二的意思。

從這個事情，可以看出郝南工作作風的轉變。換在以前，郝南絕對強勢的時候，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當然，這種轉變也有楊帆地位發生變化以及當前形勢產生的作用。歸結底，郝南現在是以一種平等的姿態來與楊帆，甚至從這個事情上來看，郝南還表現了足夠的尊重，凡事都跟楊帆商量着來辦。

公安系統的問題楊帆早有想法，經濟領域楊帆不得不慎重。郝南做了商量的暗示，楊帆也要權衡得失。質疑政府部門的地方經濟政策，要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想到這的時候，楊帆不啞然而笑。看來自己從內心深處對江南省的經濟現狀是抱着不滿的態度的，尤其是當前普遍存在的賣地經濟，依靠房地產拉昇gdp的現象，楊帆從骨子裏是持牴觸態度的。

牴觸歸牴觸，但是楊帆清楚的認識到，眼下這種局面不是某個單一的問題，而是全省乃至全國都非常普遍的問題，楊帆一旦要大張旗鼓的在這個問題上提出不同意見，那幺得罪的將不是一個兩個官員。

楊帆覺得自己不合適出來指點江山，那幺誰出來合適呢?沉思再三之餘，楊帆突然笑了笑，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決定了，只不過在手法上進行一些斟酌罷了。

想起周明道的遺作中有一篇當時覺得不合適出版的論文，楊帆飛快的從保險櫃裏找了出來，一番飛快的瀏覽後，楊帆意識到自己對賣地經濟的不滿的源，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周明道的影響。周明道這篇稿子的標題就是《賣地經濟能繁榮多久?》。

拿起電話，楊帆飛快的翻出一個號碼，撥通之後客氣的説:“顏老好，我是楊帆啊!工作忙，一直沒時間去看望您，對不起啊……是這樣的，老師有篇遺稿，我打算單獨發表，不過覺得不是太合適，想請您這個國內着名的經濟學專家把把關。好的好的，我這就讓人錄入電腦，發到您的郵箱裏。”電話中的顏老，是周明道之後國內影響力巨大的經濟學專家，楊帆不適合做的事情，由他出面來做，可謂名正言順。顏老是做學問的，他的意見不但影響巨大，同時反對派的聲音也難以影響到顏老的聲望。

掛了電話，楊帆把李勝利叫進來吩咐之後，李勝利接過稿子笑着看看牆上的壁鐘:“該下班了，領導!”

“真的忙起來，時間過得真快啊!”楊帆慨一聲，笑着搖頭開始收拾東西。剛把東西收好，楊帆又坐回位置上，拿起電話一番猶豫，還是撥了號碼。

“我告訴你，這個案子誰講情都沒用。姓賀的，你有本事把我這個市政法委書記擼了……”沈寧的嗓門很大，夾着一股怒氣衝了出來。

“沈書記，好大的威風啊!”楊帆把話筒輕輕的拿開了一點，不緊不慢的笑着説。電話這頭的沈寧，正在為一個案子跟省公安廳新來的廳長叫板，原因是沈寧拿下了一個派出所長，結果講情電話一個接一個，最後省廳賀廳長不知道怎幺也摻和進來了。沈寧的倔脾氣上來了，加上楊帆走後何少華是省委書記，對沈寧也算照顧，沈寧的子也是極為霸道要面子的，姓賀的廳長在態度上還擺出高沈寧一等的姿態，一下把沈寧給惹火了。

“我靠，怎幺是領導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省廳那個姓賀的混蛋。”沈寧趕緊解釋，他和楊帆之間隨着距離的差距，情雖然依舊濃厚，但是很多東西還是發生了變化。

“鳥人!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幺?”楊帆笑眯眯的問，沈寧聽了在電話裏一陣沉默，突然爆發出一陣哈哈哈大笑:“我就知道，説吧，你有啥安排?”沈寧的態度讓楊帆覺到一陣內心的暖和，笑着低聲説:“有沒有興趣打回老家來?我爭取給你拿下正廳的位置。”

“省公安廳?”沈寧瞭解楊帆，所以問得非常直接。

“電話裏不方便説，你空回來一趟，我們好好談談。”楊帆笑着朝在門口做手勢示意車已經準備好的李勝利點點頭，一邊回答沈寧。

“行，我立刻去訂最快的航班。”沈寧答應得也很乾脆。

楊帆笑着站起來，心道還是沈寧這種鐵桿用起來放心。想到沈寧，楊帆不想到了林頓，便對沈寧説:“你通知一下林頓，讓他一起回來吧。你們都是當年借調過去的幹部，是時候準備回來幫我了。”掛了電話，楊帆注意到李勝利的表情中帶着一絲羨慕，不由笑着指了指李勝利説:“怎幺?你也有想法了?”

“誰不想進步啊?可是眼下您身邊不是離不開人幺?”李勝利一點都不掩飾自已的想法。這種舉動看似魯莽，實則是出於對楊帆的瞭解，知道這個時候説客氣的話，反而會引起楊帆的不滿。不想進步，你混個什幺勁?虛偽的話，領導難道聽得還少了?

“是啊，再幹一年，在省委辦過渡一下，我會考慮你的問題的。”楊帆笑着點點頭，拋出了遠期承諾。一般情況下，從楊帆的嘴巴里很難得到承諾，一旦楊帆承諾了，這個事情就算是定下了。所以李勝利也不客氣，笑着説:“那我得從現在開始，就為你物一個合格的秘書了。”

“怎幺，這就想着不給我幹了?”心情不錯的楊帆開起了玩笑，李勝利笑呵呵的接過楊帆手裏的包説:“哪能啊?您再進一步，我跟着水漲船高再下去，我還賺了。這道理我可懂。”

…

…

回到招待所，剛進卧室，肖雨敲門進來笑着招呼:“吃飯了。”

“嗯!”楊帆點頭答應，一抬頭看見肖雨穿着一件近似女傭款的裙子，笑盈盈的站在門口。

“你怎幺這個打扮?”楊帆笑着問，多少有點驚訝。

“我看電視上外國一些女傭穿這個款式有氣質的，就去了一套，反正我乾的也是一樣的活。”肖雨自嘲的笑着説。楊帆聽着眉頭微微一皺，心道肖雨看投懷無門心生去意了?仔細想想，楊帆心道不對啊，這女的心眼可多得很，該不是又搞什幺花頭吧?

平時楊帆都和李勝利、林志國一起吃，今天出來就看見李勝利一個。

“小何來了，志國去接機了。”瞭解楊帆的李勝利笑着及時的解釋。楊帆點點頭表示明白時，李勝利的手機響了，李勝利連忙出去接聽，沒一會回來笑着説:“事情還真巧了，馬卉也來了，還説要搞突然襲擊，結果被門衞給攔住了。”楊帆正在喝湯，聽着這話給嗆了一下連連咳嗽，肖雨急忙上來拍背順氣。楊帆緩過來後笑着説:“女人的心思真的難以琢磨。好了，我放你三天假，好好的陪夫人吧，一切開支我給報銷。對了，讓陳明陽給另外安排一個司機。”李勝利正出門時，楊帆招手説:“等一下，不要通知陳明陽了，我還是自已開車吧，生人用不慣。”李勝利笑着出來，省委招待所的大門口，拎着大包小包的馬卉被攔在門口進不來呢。看見李勝利出來，馬卉來了神了，瞪着眼睛對兩個保安説:“看見沒有，我沒騙你們吧，我老公出來了。”怎幺説呢?馬卉的打扮一般了點，兩保安有點以貌取人的意思，省委副書記秘書的夫人，搞得像一個一般的大嫂。

兩保安一看真的是李秘書的夫人，臉上多少有點難看，連連道歉説:“對不起對不起，招待所的領導有指示，省委領導住在裏面，我們的責任重大。”李勝利一看就知道是怎幺回事。馬卉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在裝扮上一貫節險，平時穿得普通的，今天身上穿的這一套，還是幾年前買的衣服。看見這一幕，李勝利的心裏微微一酸，快步上前來。

“李秘書，對不起，我們……”

“怎幺不提前來個電話?”李勝利沒有看正在道歉的保安，上前接過馬卉的行李。兩保安見狀臉都白了，李勝利要想砸他們的飯碗，那就是嘴巴努一努的事情。

“你跟着楊書記工作本來就忙，我不想影響你。”馬卉笑着解釋。雖然知道丈夫這是為自已出氣，但是心地善良的馬卉多少有點不忍心的悄悄拽了拽李勝利，示意保安正在道歉。

李勝利這才扭頭看看正在道歉的保安，笑着説:“你們別這樣，為領導安全負責的態度應該表揚。”説着李勝利拉着馬卉沒進大門，反而朝外走去。

“你啥意思?”馬卉有點不明白，低聲緊張的問。李勝利哼了一聲説:“狗眼看人低，不教訓一下以後這些人不長記。”説着李勝利笑了笑，柔聲對馬卉説:“今天我帶你去住希爾頓總統套房，這段時間你好好享受享受。”

“瞎説，那得要多少錢啊?”馬卉緊張的拽着李勝利，不肯挪步。李勝利笑着解釋:“沒事，楊書記説了，一切開銷他報銷。”馬卉還是不肯去，李勝利站住拉着她的手低聲説:“這些年我跟着楊書記走南闖北的，也沒怎幺照顧家裏，你辛苦了，今天就順着我行不?對了，楊書記今天跟我説了，再過一年就放下去，到時候就有時間陪你們了。”馬卉被李勝利一番話説得眼睛紅了，連連點頭説:“只要你能進步，我苦一點算啥?還能比當初你在市委辦坐冷板凳的時候苦?”李勝利呵呵一笑，站住一拍腦門説:“看我，忘記開車出來了，你等一下，我輛車。”

…

…

楊帆這邊繼續吃飯，肖雨消失了一會又回來了，換了一身衣服。楊帆開始還沒在意，吃完一碗飯抬頭時，頓時愣住了。肖雨換了一件的低吊帶裙子出來，裙子只能勉強遮住股，兩條長腿的優勢非常明顯，長長白白的，一點身材和皮膚上的優勢全給展現出來了。

楊帆的愣神很快就過去，抬手把碗輕輕一放，肖雨接過盛飯過來，小心的挨着楊帆坐下，端起飯碗細嚼慢嚥的吃起來。

楊帆很快吃好了，放下碗筷回房間去。肖雨出失望之，咬咬牙端起茶杯也沒敲門就進來，一開門，這一次輪到肖雨傻了，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