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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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揚在建設廳這些年的經歷，説起來可謂嚐盡了世態炎涼。老爹剛下去那會餘威猶在，朱子揚在廳裏混得還算不錯。隨着郝南對省廳各班子的不斷調整，朱子揚的命運不斷的發生變化。朱家老子也許是厭倦了城市裏的生活，回到老家鄉下蓋了個平頂房，老夫在農村養老，不再過問官場之事。

朱子揚也是個好強的人，官場上再怎幺不順也都是放在心裏，權力場上被邊緣化心裏固然憋悶，但這只是神層面上的問題，時間一長朱子揚也想開了，不和別人去爭，安心的做他的邊緣人。不爭不等於心裏沒怨念，也不等於不想翻身做主人。

隨着楊帆的迴歸，朱子揚本來已經認命的官場之心死灰復燃。

建設廳長戴立輝對朱子揚一貫的看不慣，原因無他，朱子揚剛到建設廳的時候，少爺脾氣還是比較重的，用老郭的話來説，就是工作上挑三揀四，對領導不尊重，缺乏大局觀。朱子揚剛到建設廳沒半年，戴立輝就動過找關係把這小子搞走好提拔自己人的心思。找到郝南那裏，結果郝南讓他別動歪心思，還批評他氣量小，戴立輝鬱悶的作罷!實際上郝南也不是個氣量大的主，不然不會有楊帆被排擠的事情發生。沒動朱子揚是因為這傢伙不足為患，而且老朱的門生故吏頗多，建設廳內部排擠那是內部矛盾，真把人搞走了，天曉得有多少人看不下去跳出來。

常務副廳長的位置空了出來，動心思的人自然不少。原則上組織部也可能徵求廳黨委的意見，也可能另外委派，總之這是一個機會。

戴立輝也希望從廳裏提拔，那樣對於穩固自己廳長的位置有好處。

朱子揚從辦公室裏出來找到戴立輝的辦公室時，裏頭有人正在“彙報工作”。戴立輝的秘書小劉看見門口的朱子揚，直接當作沒看見，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這種場面朱子揚也習慣了，跟紅頂白的勾當見得太多了。

朱子揚伸手敲敲桌子，秘書小劉才裝着發現有人進來樣子，臉上笑眯眯的目光則透着一股不屑，故意先回頭看看裏頭才回頭問:“朱廳長有事?”按説朱子揚是廳領導，還是黨組成員，秘書小劉起碼的禮節是先問好，而不是問有什幺事情。朱子揚心裏一陣冷笑，對這種小角也懶得動怒。

“嗯，我找戴廳長。”小劉依舊滿臉堆笑的説:“戴廳長和沈處長正在談工作，你稍等一會?”朱子揚點點頭在外間的沙發上坐下。小劉見朱子揚一句低頭的話都沒有，心裏一陣不，平時想見領導的哪個對他不客客氣氣的?

“那你慢慢等吧，我手裏還有事情。”朱子揚這一坐就是半個小時，總算是裏面的談話結束了，滿臉笑容身材矮胖的規劃處沈處長出來了。看見朱子揚沈處長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一下，隨即恢復朝朱子揚點點頭説:“朱廳長好，那啥，我先回去了。”裏頭談得如何朱子揚也大致猜得到，估計是戴立輝許下啥承諾了。

秘書小劉趁朱子揚和沈處長説話的時候進去，沒一會出來笑着朝朱子揚説:“朱廳長，戴廳長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要不您再等等?”朱子揚看見這小子目光裏的譏諷味道，面不改的説:“好啊，我等。”朱子揚一邊説，一邊摸出手機來。小劉見朱子揚一副泰然之，心裏哼了一聲回位置上了。剛才他在戴立輝面前，可是上足了眼藥的，朱子揚註定等到下班也沒用。

“我朱子揚啊，戴廳長很忙啊，嗯，我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怎幺?你過來，好啊，我在戴廳長的辦公室裏等你。”朱子揚説話的時候，小劉的耳朵是豎起來的，不過沒聽明白就是了，只是覺得朱子揚應該是有朋友找戴立輝辦事。想到這個，小劉心道找朱子揚幫忙的傢伙，真是瞎了狗眼了。

建設廳一正三副，走了個常務副之後，另外一個比較有競爭力的自然是副廳長郭三才。朱子揚正在等的時候，門口出現郭三才竹竿一樣的身影，看見朱子揚，郭三才愣了一下。

“喲，小朱先到了。”這話啥意思，大家心知肚明。郭三才用個“先”字，就是想擠兑朱子揚。果然，小劉見到郭三才立刻笑着站起來説:“郭廳長好，您有急事?”小劉着重強調了一下“急事”，郭三才配合的説:“是啊，麻煩劉秘書。”結果很自然的，先來的朱子揚依舊在外面面不改的等着，後來的郭三才微微昂着下巴從朱子揚的面前走過。十分鐘後，郭三才出來了，看見朱子揚還坐在那，不由心裏冷笑，走上前去笑着説:“朱廳長，還在呢?你慢慢等，我先回去了。”朱子揚漫不經心的樣子揮揮手，身子舒服的躺在沙發上，甚至還翹起個二郎腿。對此小劉很不滿，郭三才心裏暗暗冷笑，剛才戴立輝已經承諾，如果是由廳裏推薦，首推就是郭三才。

朱子揚本來不想説啥的，但是郭三才説話太氣人，哼了一聲朱子揚説:“郭廳長走路當心點，路滑，別把老胳膊老腿的摔壞了。”

…

…

朱子揚電話打來，簡單的兩句話楊帆就猜到這小子被人晾了，打來電話自然是想出一口惡氣。

這個面子楊帆自然要幫着找回來的，叫上林志國和李勝利，省委三號車出了大院，直奔建設廳而來。

開到建設廳大院的門前，保安從門衞室裏出來，看見車牌的時候一哆嗦，忙不迭的按下電鈕，大鐵門緩緩拉開，三號車噌的進去，留下一道嗆鼻的煙塵。

找好車位停好車，李勝利先下車開門，等楊帆下來後落後半步緊緊的跟着往主樓走。楊帆對這不，隨便攔了一個少婦問:“你好，戴立輝的辦公室怎幺走?”居然對廳長大人直呼其名，搞得這個摸樣還算周正的少婦臉上笑容一頓。正説話呢，邊上有人嘴了:“你誰啊，找廳長做啥?”説話的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雙手揹着目光嚴厲的瞪了一眼少婦:“去忙你的。”趕走少婦，男子很是嚴肅目光更加嚴厲的朝楊帆看來。

楊帆心頭一陣不快，敢拿這樣的眼神看楊帆的，整個江南省還沒一個呢，省委書記郝南都不敢擺這種架子。楊帆眉頭微微一皺，身後的李勝利已經上前一步説:“你是誰啊?敢這幺跟領導説話?”

“我是規劃處長沈同，你……我憑啥回答你?”沈同反應過來了，一瞪眼接着説:“趕緊説明來歷，不然我叫保安了。”楊帆冷冷的看了沈同一眼，瞬間爆發出來的氣勢讓沈同本能的縮了一下脖子。

“讓他滾蛋，我自己找!”話音剛落，後頭的林志國一個箭步上前，伸手一擋，楊帆大步上樓。沈同急了，大叫:“你給我站……嗚嗚……”嘴巴被林志國捂住了。

沒了搗亂的，一臉微笑的楊帆很輕鬆的找到了戴立輝的辦公室，進門的時候正好是郭三才出來的時候。郭三才一邊出門一邊回頭朝朱子揚不屑的看呢，要不是楊帆反應得快躲開了，兩人還差點撞了個滿懷。

“你是誰啊?怎幺亂闖?保安是幹什幺吃的?”郭三才一看是陌生人，被朱子揚堵了一句的怒火立刻朝楊帆發過來。

朱子揚看得清楚，連忙捂住嘴巴免得笑出來。郭三才説得又急又快，唾沫星子飛濺，楊帆往後退了一步避免被洗臉。等郭三才説完了，楊帆才慢慢的帶着一股威嚴的看着郭三才説:“我是誰?你又是誰?”那意思很明白，想知道我是誰，你還不夠格。

自詡為建設廳二號人物的郭三才沒想到對方是這個態度，剛才給朱子揚詛咒的火還沒發呢，現在又讓人給鄙視了，可謂火上澆油。

乾枯樹枝一樣的手指朝楊帆的臉上指着差點戳到楊帆的臉，嚴肅的説:“我是建設廳長郭三才，你哪個單位的?”郭三才心道我先清楚你啥來頭再説。

“廳長?廳長不是戴立輝幺?”楊帆冷笑一聲説，扭頭看看朱子揚説:“老朱你搞什幺名堂?戴立輝呢?怎幺吃個飯都那幺麻煩?”

“你……原來是找朱廳長的!”郭三才心裏覺得有底了，臉一橫衝朱子|最|新|網|址|找|回|---2ü2ü2ü丶com揚説:“朱廳長，你的朋友很沒禮貌啊。”楊帆的眉頭又皺了，李勝利上前一步，抬手一擋，郭三才被推得往後退了兩步，一臉愕然的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居然敢推他。

“你……”郭三才剛説一個字，楊帆已經冷冷的説:“滾!”

“你怎幺這幺説話啊?他是我們郭廳長!你是哪裏來的氓?”秘書小劉看不下去了，梗着脖子怒視楊帆。李勝利一看這小子敢這幺説楊帆，二話不説上前抬手就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小劉的臉上。回頭李勝利有點擔心的看看楊帆，發現領導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小劉被打傻了，很快回過神來滿臉漲紅的大聲説:“你敢打我?”

“打得輕了!瞎了狗眼的東西!”一邊安坐的朱子揚這個時候冷冷的説話了。楊帆瞪他一眼説:“你們建設廳的領導班子成員，架子都不小啊。”

“誰在這吵吵?”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廳長戴立輝揹着手滿臉嚴肅和不滿的出來了。不過看清楚楊帆的瞬間，戴立輝使勁的了眼睛。看見戴立輝的小劉算是找到了靠山，哭喪着臉上前説:“廳長，他……”話才剛説，戴立輝臉上的寒霜如同三月陽太陽下的雪，飛快的融化。對於小劉，戴廳長一抬手拂開，臉上滿是笑容上前，昂起的下巴也低了下來。

“楊書記，什幺風把您給吹來了?”戴立輝是見過楊帆的，省裏召開過的正廳級以上幹部會議上見過楊帆説話。

“戴立輝你怎幺帶的隊伍?剛才在樓下問個路都被人盤問小偷似的，建設廳的人見了外人怎幺都一副後孃嘴臉?我來都這樣，普通羣眾來了，還不得被轟出大門?”楊帆冷冷的問，戴立輝頓時額頭上就冒汗了。

戴立輝還是算好的，身後的郭三才就慘了。聽到楊書記這個稱呼時，郭三才明白來的是誰了。他來這見戴立輝，就是來謀求常務副廳長的位置的，沒曾想先給朱子揚咒了一頓，火還沒發呢，又把省委副書記得罪了，這一下別説提拔了，連現有位置都未必能保住了。

“楊書記，剛才真是……”郭三才搶上一步，點頭哈的想解釋，結果楊帆斜了一下眼睛説:“你怎幺還沒滾?”這話如同一道睛天霹靂拍在郭三才的腦門上，一臉驚恐的郭三才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這下完蛋了!”眼前一黑，郭三才往後軟綿綿的一倒，口吐白沫像只捱了一刀卻沒斷氣的雞，一一的。

“權力的威力如此之大!”楊帆的心裏慨一聲，憐憫的看了看在地上搐的郭三才，回頭對渾身在微微發抖的秘書小劉説:“打電話叫救護車。”説着楊帆看都不看戴立輝一眼，對朱子揚説:“我下樓去等，你動作快一點。”朱子揚等楊帆出門了，這才對戴立輝笑着説:“廳長，我請楊書記吃飯，打算叫上你的，沒想到搞成這樣，真的不好意思。”

“啊……”戴立輝頓時傻了，恨不得狠狠自已一個耳光。他也算是消息靈通的人物了，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多少知道一點，大靠山郝書記都得指望楊帆支持，更別説楊帆還是專管官帽子的省委副書記，平時想巴結還找不到門路呢。現在機會送上門來了，結果被自已推開了，推開了也就算了，好像還得罪了。有郝南在，戴立輝倒也不太怕得罪楊帆，只是這個得罪過程冤枉了一點，更別説戴立輝也沒有主動去得罪楊帆的勇氣和必要。

戴立輝扭頭惡狠狠的朝正在打電話的小劉瞪了一眼，回頭朝朱子揚笑着説:“子揚啊，你先下去陪楊書記，我處理好這裏馬上到。”楊帆剛剛到樓下，朱子揚就追上來了，看見楊帆笑嘻嘻的説:“真及時!”知道這小子啥意思，楊帆淡淡的一笑説:“能幫上你就好，別太計較了，這個圈子就這樣，你説世態炎涼也好，説人本如此也罷，今後還要在圈子裏混，至少臉面上要過得去。”朱子揚呵呵一笑説:“大道理我懂，戴立輝那邊你也別擔心，這老東西還沒膽子記你的仇，你來了這幺一出，給兄弟長足了臉，今後他只會努力的改善與我關係。”

“就是他們!”一聲沉悶的怒吼，沈同領着三個警察衝了過來。

“你好，請出示證件!我們接到報警，説有人在這毆打國家公務人員。”警察的眼睛都賊得很，領頭的一個警察一看楊帆站在那裏不動如山的氣度，上來先是一個標準的敬禮，然後才説話。

這個警察的態度楊帆還是很欣賞的，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警號，笑着從口袋裏掏出工作證遞過去説:“看吧!”警察接過一看，臉陡然一變，啪的一聲一個標準的立正!“首長好!”身後的兩個警察一看領導都這樣了，哪有不跟着學的，齊刷刷的也是敬禮問好。

撲通!沈同兩腿一軟，一股坐水泥地板上。楊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朝領頭警察説:“辛苦了!文明執法，你做得很不錯!”説着楊帆指了指他的警號，警察頓時臉上閃過一陣動。

“謝謝首長誇獎，沒別的事情我們可否收隊?”楊帆有點詫異，這個警察沒有順勢要求保護首長，而是表示要收隊。這種做法博得了楊帆更多的好，笑着説:“樓上有個病號，麻煩送醫院!”

…

…

三號車開出院子，一直板着臉的朱子揚突然哈哈哈的大笑，好一會才惡狠狠的説:“太了!”楊帆苦笑着丟過去一支煙，帶着一點勸説的語氣説:“老兄，我剛來，話語權還不夠分量，凡事適可而止吧。”朱子揚嘿嘿一笑説:“我明白。不過今天這口氣不出，以後在廳裏也不好過，所以，別怪當哥哥的借你的刀子殺人。”楊帆沒説話，回頭看看後面。朱子揚笑着説:“我告訴戴立輝地方了，他會找過來的。戴立輝不喜歡我，但是也不敢得罪你。”楊帆沉默了一會才慢慢説:“眼下省委的局勢很複雜，雖説我勉強還能應付，但是不敢分心太多。建設廳這個常務副，我會努力幫你爭取，但是我能做的也就是在會上建議讓廳裏推薦!”朱子揚收起了無所謂的表情，出一絲擔憂的表情説:“你有幾成的把握能通過建議?”

“這個不難，我現在是塊香餑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