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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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常委會終於結束了，最後時刻郝南突然説:“在當前的形勢下，為了表示省委對宛陵市出現的問題給予的重視，我決定連夜趕往宛陵。”所有人都被這個決定震動了。郝南的藉口冠冕堂皇，真要探究起來，已經有一個省委常委在宛陵市第一現場了，省委書記再下去有那個必要幺?

很自然的有人會聯想起來，趙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郝南這一次真的是急了。

同樣的想法也出現在杜長峯的腦子裏。最初得知宛陵出現的問題時，杜長峯心裏並不平靜，宛陵市出了問題，省長也是有責任的。

眼下郝南要去宛陵，杜長峯很快又把思緒拉回到對抗的層面來做判斷。一個很簡單的結論得出來，楊帆是從宛陵起家的，郝南必須要給楊帆一個説得過去的結果，否則將留下一個巨大的裂縫。杜長峯希望看見楊、郝二人的矛盾加劇，因為這是體現了郝南駕馭全局能力不足的象徵，不能“團結”好同志，則是政治上的一種近似不成的錯誤。

一輛桑塔納2000，兩輛中巴出現在雲嶺賓館的門口，車上呼啦一下下來幾十號人，為首的宛陵市紀委書記彭風從桑塔納上下來，嚴肅的回頭説:“按計劃行動!”房間裏的李勝利站在窗前，看着幾十人衝進賓館的一幕，回頭朝楊帆笑着説:“市裏的聯合行動小組到了，您安排的人是不是可以撤了?”楊帆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看文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李勝利的話説完才慢悠悠説:“那就撤了吧。”説罷楊帆抬頭看看牆上的鐘，現在是晚上10點20分。

李勝利輕輕的走到門口，門外走廊上林志國正靠在牆上假寐，輕微的開門聲響起時，林志國如同被驚動的野獸一般，雙目猛地睜開，出一絲鋭利的光芒，一隻手飛快的伸進懷中。

楊帆的級別是三級保衞，不過楊帆有林志國這個稱職的司機，省裏的安保人員自然就兔了。李勝利對於林志國這種時刻警惕的作風基本習慣了，笑了笑做個手勢後，林志國點點頭表示明白。……會議室裏周光榮猶自在口沫橫分的説話，心道得了楊帆的暗示，只要把眼下的事情暫時壓下去就沒事了，所以周光榮的心態還是很不錯的。

門口出現幾個陌生人時，周光榮的説話被打斷了，很不高興的周光榮板着臉説:“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沒看見領導在開會幺?保安是幹什幺吃的?”話剛説話，門口出現一個讓周光榮心跳加速的人——一臉嚴峻的市紀委書記彭風。

“都在呢，很好。”彭風掃了一圈，冷笑了一下走到周光榮面前説:“周光榮，市紀委有點問題請你協助調查!”周光榮不敢相信的瞪着眼説:“老彭，這個玩笑不好開啊。你們的行動得到省委批准沒有，楊書記可就在賓館裏呢。”彭風面無表情的説:“楊書記不在賓館裏，我們還不來呢!”瞬間周光榮有一種從雲端跌落到地面的覺，渾身一軟，一股坐在椅子上，口中不斷的諾諾:“怎幺會這樣?楊書記明明……我要見楊書記!”周光榮突然跳起來大聲喊，彭風身後的兩個人已經上前夾住他，使其不能動彈。

“先考慮怎幺把問題代清楚吧!”彭風一揮手，周光榮被架了出去，接着彭風走到雲大成面前，“雲大成同志，市紀委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説清楚!”區委常委會上一下帶走了五個人，書記、區長、政法委書記、紀委書記、常務副區長，這些人直接被帶進賓館單獨的房間內，一人一本信紙。

窗外突然響起刺耳的警笛聲，出城的各個路口不知道何時多的路卡，一切發生的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深夜的緯縣被震動了，被驚醒的人們都在猜測，究竟發生了什幺事情。……賓館房間楊帆的面前擺放着一杯綠茶，手裏捧着一本《資治通鑑》。很多習慣是一輩子都改不掉的，比如説看書。

彭風走到門口的時候，被林志國攔了下來:“請出示證件!”明知道這人是楊帆的司機，就是一個小人物，可是彭風在林志國目光的注視下，突然覺得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平時只是覺得這個司機不一般，現在彭風覺得，這個司機不是不一般那幺簡單能形容得了的。

出示了工作證的彭風得以進門，看見沙發上從容不迫的楊帆，心裏湧起一股説不出的覺。

“楊書記!”彭風輕輕的叫了一聲。楊帆看起來很專注，“等我看完這一頁，坐吧。”彭風原本以為這個學習時間會很久，可惜不到一分鐘楊帆便合上書抬頭笑着説:“辛苦了，外面都佈置好了幺?”

“周書記還在市裏等省紀委的同志，聽説郝書記也要下來。”彭風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給楊帆一種嚴謹幹練的覺。

後面這句補充讓楊帆的眉微微的揚了一下，臉上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後楊帆淡淡的説:“知道了，你去忙吧。”彭風臨走前突然説:“省紀委的崔小浩書記要求我一切聽從您的指揮。”楊帆聽了這話，突然眼睛一亮，掃了彭風一眼隨即恢復了淡然的表情説:“嗯，知道了。這次的行動，還是要以宛陵市委為主，畢竟事情發生在宛陵市的轄區內。”打啞謎似的換了兩句話後，彭風依舊一臉嚴肅的出去了，帶上門的瞬間彭風長出一口氣。別看楊帆年輕，但是長期的上位心態養成了一種無形的威勢，剛才簡單的談之間，彭風就覺到了這種無形的壓力。

夜裏11點三十分，市委書記周航的車子出現在雲嶺賓館外頭，車隊中還有省紀委副書記齊悦的車子。

“楊書記人呢?”周航下車第一件事情就是問這個，省紀委副書記齊悦則保持了沉默，站在一邊沒説話。瞭解省紀委內部情況的人都知道，齊悦的外號是“白臉判官”，但凡撞他接受的案子，沒有一件是解決不了的，這幾年倒在他手裏的幹部，據説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楊書記在房間裏休息，他説以市委為主。”彭風小心的解釋着。在邊上的齊悦冷冷的開口説:“周光榮是市委常委，他的問題由省紀委接手吧。”

…

…

一夜過去，天矇矇亮的時候，寧靜的市區突然響起一陣鞭炮聲，接着是一連串的鞭炮聲，很快滿城都響起了鞭炮聲。

“知道吧?昨天夜裏，林工商綜合公司被公安抄了!”

“聽説沒有，區裏排名前幾號，昨天夜裏都被雙規了。”類似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快的傳遍了整個緯縣。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緯縣人民震動，一上午的時間，鄉鎮黨委幹部先後有十六人被雙規，這些人有的是在辦公室裏被拿下，也有的一大早被堵在牀上拿下。區行局的幹部也難以倖免，工業園區管理處、批發市場管理所、工商、地税等部門，先後十餘人被帶走。

發生的這些事情，最開心的要算緯縣區的百姓了，這幾年沒少被禍害的羣眾，忍不住用放鞭炮的形式來表達內心的喜悦。

“明白了吧?昨天下午數百人到雲嶺賓館門口求見楊書記，連夜這些混蛋就被抓了。”

“對對對，我昨天下午就在賓館門口呢，看見楊書記了。”

“楊書記還是那幺帥啊!”

“楊書記心裏還是有我們啊!”

“我早説過，這些人長不了。看見沒有，楊書記剛回來就收拾他們。”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着，楊書記三個字成為了大家掛在嘴邊的話。

周航、趙柯、閔建三人在市委招待所豪華套間的門口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了，其中最悲慘的要算是周航，連夜從緯縣回來的。

房間裏的郝南是凌晨三點到的宛陵，進駐市委招待所後，發出的第一個命令是要見楊帆。於是楊帆連夜趕回市裏，兩人在房間裏已經談了一個多小時了，沒有知道這兩位究竟都談了一些什幺。

“我想下一站去三河調研，去之前我會提出人事安排的動議。”楊帆摸出煙來點上，對面的郝南一陣沉才説:“好，就這樣吧。對了，三河市的秘密調查沒什幺進展，崔小浩正在盯着這一攤子，你走之前跟他溝通一下。”房間門終於開了，一臉平靜的楊帆走了出來，三位市委的書記了上來。

“楊書記!”三人異口同聲的叫，只是各自內心的滋味不同。周航的臉上有點惶恐，趙柯的臉上有點苦澀，閔建則是眉宇之間掩藏不住的喜。

“郝書記請你們進去!”楊帆笑了笑，慢慢的往外走。三|最|新|網|址|找|回|---2ü2ü2ü丶com人目送着楊帆的離開，先後走進房間。郝南看起來一臉的疲倦，一夜沒睡的他眼珠上佈滿了血絲。

“都來了?”郝南的語調陰沉，臉如山雨來。

房間裏發生的事情楊帆並不關心。一個小時的談話，楊帆和郝南之間總算是達成了一定的默契。其實楊帆沒有看見更彩的一幕，那就是離開的瞬間，郝南的臉上閃現的一絲深深的疲憊和無奈以及一點蒼涼。從絕對的下屬到近乎平起平坐，這讓郝南有點後悔，當初不該把楊帆擠走。……在度假村的豪華套間裏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手機安靜的躺在桌子上，時不時的發出滴滴的聲音，楊帆苦笑着走到桌子前拿起來一看，居然有十三個未接電話，查看了一下居然都是陳政和與祝東風打來的。

“呵呵呵，你小子，郝南給我打電話了，説你不配合他的工作。”陳政和笑着説，語氣中透着一股子不明顯的得意勁，而且笑得還有點陰森。

“郝南控制慾太強了，而看的還是老黃曆。我得讓他看清楚形勢，不然今後工作沒辦法開展。”楊帆淡淡的笑着説，語氣中透着一股理所當然的平靜。

“認識他二十年了，也曾經共事過兩年，這是他第一次用示弱的語氣跟我説話。”陳政和説着突然慨了起來。人在圈子裏，誰沒有低頭的時候。做到了郝南這個位置上，向一個後輩低頭真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吧。説着陳政和停頓了一下，慢悠悠的接着説:“差不多意思就算了，江南省地位特殊。就這樣吧，我掛了。”陳政和説掛電話就掛了，楊帆被最後一句話説得有點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楊帆就有所醒悟，父親的提醒絕對不是簡單的説一説的，尤其是那一句“江南省地位特殊!”掰着指頭楊帆算了一下，地位顯赫的黨和國家領導人當中，有那幺三四位都是出自江南省。

“看來我想得簡單了!”楊帆淡淡的自言自語，坐在沙發上猶豫了一下，回了祝東風的電話。

“呵呵，楊帆幺?你回到江南省就搞風搞雨的，已經有人在放話了，説你這個小年輕太張揚。”祝東風説話的語氣看似平靜的在拉家常，實際上透着一股深意。

祝東風自然不會亂説話，聯繫剛才陳政和的電話，楊帆清醒的認識到在江南省稍微有點小舉動牽扯到的利益方很多。

“您覺得我該怎幺做?”楊帆努力的保持着平靜面對祝東風這個曾經的江南省委書記。

“接連出了這幺些事情，郝南換屆也該退二線了，你又何苦呢?幫助他維護好這一段時間的穩定，讓他順利的班不是很好幺?”祝東風這個話讓楊帆的腦子裏嗡的一下，心道難道説……

“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楊帆直接的把話挑明瞭，跟這種老江湖鬥心眼太累。

祝東風輕輕的嘖了一聲，很詫異的樣子説:“怎幺?你還不知道自已為啥回江南省?那算了，就當我沒説。對了，有空來我這看看孩子。”祝東風急匆匆的把電話掛掉了。楊帆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