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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半個月的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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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份旁人看着有點奇怪的調令,楊帆是江南省的幹部,在緯縣幹得花團錦簇的,正常的提拔程序,應該是在區委書記上再幹一年,提一個市委常委。

眼下循環工業園區雖然完全竣工了,但是發揮出最大的效益是今後一年的事情,楊帆就這幺調走了,等於是讓出了相當一部分的政績。

李樹堂看見這一份調令的時候,心裏多少也有點慨,楊帆在自己的手下乾的這幾年,成績出了很多,麻煩幾乎沒有。説實話,這樣的屬下誰不喜歡多幾個?奈何人家終究不是池中之物,宛陵的水太淺了,容不下這條龍。

關於楊帆繼任者的事情,李樹堂再一次徵求了楊帆的意見,楊帆表示沒有合適的人選,也相信市委領導會考慮到緯縣的實際情況,安排合適的人選繼任。

李樹堂明白楊帆這是在兑現當初的承諾,心裏多少有點佩服這個年輕人。宛陵市在李樹堂擔任市委書記的期間,經濟出現了一個大的飛躍,李樹堂本人功不可沒,省裏已經隱隱傳出消息,李樹堂調升副省長的呼聲很高。

楊帆要調走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這個消息給緯縣的上下,帶來了一份沉重的失落。人們似乎已經適應在楊書記的帶領下,子一天比一天好過。

初冬的早晨,山裏籠罩着濃濃的晨霧,一大早劉本三老漢摸着黑就起來了。以前劉本三家是黑溝鄉黃花村出了名的困難户,老漢至今還記得,那個年輕的區委書記上門來做思想工作,動員他種植藥材,後來又在鄉領導的照顧下,家裏又種了一百畝的獼猴桃。

子一天比一天好過,四個兒子都娶上了媳婦,樸實的劉本三頑固的認為,帶來這一切改變的,都是那個年輕的楊書記。

“爹,您上了歲數,就別折騰了,這一點東西我保準給送到。”大兒子劉八斤擔着擔子,在門口等着,臨走前還勸了一句。

劉本三把眼睛一瞪説:“莫攔着我,不親自去楊書記,咱都覺得虧心。”蘇妙娥坐車上班的途中,腦子裏想着的還是楊帆昨天臨走時的話。

“蘇書記,我這一走,這一攤子事情就拜託你了,緯縣今天的局面來得不容易,要珍惜啊。”車子突然停下的時候,蘇妙娥的思緒被打斷了,心裏多少有點不快。抬眼看了一下前方,不由一下子愣着了。

區委大院的門口,不知道什幺時候多了一大堆人,三三兩兩的,有的拎着袋子,有的跳着擔子,一眼望去全是各鄉里來的百姓。

蘇妙娥嚇了一跳,心説不會出什幺事情了吧?連忙打發秘書去問個明白。秘書很快回到車上來彙報説:“蘇書記,這些都是各鄉的羣眾,聽説楊書記要調走了,自發的來看望。”放心的同時,蘇妙娥的內心又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走下車來打眼一望,大門前的羣眾不下於一千人。蘇妙娥下車的時候,遠遠的還看見一些鄉鎮幹部的車子,也停在路面。

餘鳳霞滿頭是汗的朝蘇妙娥走來,帶着一點歉意説:“蘇書記,我沒做好羣眾工作,給您添麻煩了。”蘇妙娥作為楊帆的繼任者,看見這一幕會怎幺想,餘鳳霞心裏多少有點忐忑。

蘇妙娥沒有絲毫不滿的意思,看着這些自發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羣眾,不由一陣低聲慨説:“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是楊書記上任伊始説過的一句話,如今他做到了,老百姓也都記着他了,現在該看我們這些留下來的同志了。”説着,蘇妙娥回頭朝秘書吩咐:“聯繫一下區裏的主要領導,讓大家都來看一看這人的一幕。”這是蘇妙娥正式接任之後,下達的第一個指示。

此刻的楊帆,正在前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走的時候楊帆只是通知了蘇妙娥、卞偉強等主要領導,然後到市裏辦了相關的手續後,楊帆獨自揹着電腦包和一個行李箱上路了。

大巴到了省城。楊帆站在車站外面,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奔着省報過來。一件簡單的灰羽絨服,一條黑的長褲,拖着箱子揹着包,楊帆怎幺看都不像是一個副廳級的幹部,倒像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出租車在省報的大院門口停下,付錢下車後,楊帆拖着行李往裏走。出來的時候楊帆沒有通知張思齊,無非是想給張思齊一個驚喜。

進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股着火似的從門衞室裏衝了出來,扯開嗓子就喊:“你、你、什幺的?站住,看什幺看,説的就是你呢。”楊帆愣了一下,原本以為報社嘛,不會盤查得那幺嚴,沒曾想被保安攔住了。

“不好意思啊,我是來找人的!”楊帆趕緊笑着解釋一句,順手從口袋裏摸出香煙來,給保安遞過一支。

一看楊帆拿出的是大熊貓,保安的臉好看多了,接過煙點上後,語氣緩和了許多説:“你找人也不能亂闖啊,這裏是省報,進出的外來人都是要登記的。”楊帆連連笑着道歉,保安見楊帆態度很好,這才出笑容説:“來登記一下吧,另外説説你找誰,我給你打個電話問一問。這報社的人,經常外出採訪的,免得你白跑一趟。”楊帆又是一陣謝,心裏覺得這個保安人不錯,負責的不説,還不蠻橫,順手就把一包煙給了保安。保安接了煙,滿臉笑容的讓楊帆進門衞室打電話,楊帆笑着搖頭説:“這是你們的工作重地,我一個外人怎幺好進去,就在門口等着吧。”正在説話的時候,一輛黑的奧迪車停在門口,裏頭出一個人的腦袋來,朝楊帆的背影上下一陣打量後喊:“楊帆?”楊帆一回頭,看見劉青正在朝自己笑,立刻上前來説:“是劉叔叔啊,您怎幺上這來了?”劉青連忙開門下車,跟着他下來的還有一箇中年男子,門衞一見這個男子,臉上的笑容頓時開了花,一溜小跑過來一個敬禮説:“路社長好。”劉青下車之後,握着楊帆的手,很是親熱的笑着説:“我聽説了,你要調回京城社科院去。怎幺樣?心裏是不是有點想不通啊?”接到調令的最初,楊帆確實有點想不明白是為啥?不過楊帆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心裏並沒有多少失落,説起來楊帆也有點納悶,自己怎幺就能這幺坦然?想了幾天楊帆才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在仕途上並沒有多少野心的緣故吧。細細的想起來,也確實是這樣,在宛陵在緯縣,每一個崗位上琢磨這個琢磨那個,目的都是想把工作做好而已,幾乎沒想過升官發財的事情吧,搞錢往往都是順手牽羊的舉動。

面對劉青的詢問,楊帆淡淡的笑了笑説:“我無所謂,在哪不是幹活?”劉青頓時哈哈大笑説:“你還是在京城讀書時的子,一副淡泊名利的架勢。我原本以為你在區委書記的位置上幹了兩年多,會多少改變一些。現在看來,我是想得太多了。”這時候路社長過來,朝劉青笑着問:“老劉,怎幺也不介紹一下?”劉青笑着説:“老路,你這就是官僚主義了,楊帆這幾年沒少上你們省報吧?你居然沒認出來?”路社長淡淡的笑着説:“我自然是認得楊書記這個冉冉升起的新星了,可是人家不認識我啊,自然需要你老兄介紹一下了。”這話把那個門衞嚇得不輕,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裏的香煙,緊張的看着楊帆。

楊帆淡淡的笑着説:“可不敢這幺説,作為晚輩,在二位前輩面前,可不敢以什幺政治新星的身份出現。”簡單的握手寒暄之後,楊帆和路社長算是認識了。劉青這才接着説:“你來找張思齊的吧?什幺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楊帆笑着説:“還早呢,我才多大啊?”路社長一聽這話,立刻接過話問:“怎幺?我們報社的小張處長是你的女朋友?”張思齊現在是新聞處的副處長,路社長這才有此一問。

楊帆詫異的笑着説:“怎幺?她提副處了?怎幺沒跟我説啊?”劉青頓時擺出一副埋怨的語氣説:“楊帆,你也太不關心你的女朋友了,啥時候提的副處你居然不知道。”路社長笑着説:“小張處長是半年前就提的副處,看來這個年輕人很低調嘛。”再看看楊帆的一身打扮和行李,路社長不由得慨説:“楊書記也很低調啊。”劉青笑着説:“是啊,剛才要不是我注意了一下,差點沒認出來,我説你們緯縣怎幺也不安排車送一送?”楊帆笑着解釋説:“區委有安排,我拒絕了。走都要走了,何必麻煩同志們?”劉青一看時間,便笑着説:“快午飯了,啥也別説了,先把行李放我車上,中午叫上思齊一起吃飯。”路社長朝劉青笑了笑説:“怎幺説話的?在我的地面上,還要你劉書記請客?你這不是罵人呢幺?”説着路社長吩咐保安去打電話通知張思齊下來,等保安進屋子後,路社長眉頭微微一皺,低聲問楊帆:“門衞沒有為難你吧?”楊帆趕緊笑着解釋:“沒有,他人很好,還要打電話幫我叫思齊下來呢。”路社長這才放心了,連連點頭説:“這就好,這就好。”劉青這時候説:“行了,我也別進去了,就在門口等着。”説着拉上楊帆走到邊上去站着,低聲笑着問:“你知道田省長要調走的事情幺?”這個事情楊帆還真不知道,臉上追問:“怎幺?確定下來了?”劉青壓低聲音説:“確定了,下個月就調蘇省,擔任副書記兼代省長,這消息還是我上京城去的時候,聽政和兄説的。”劉青的提醒非常及時,楊帆連忙點頭説:“那我還趕得上去看望一下田叔叔,呵呵,我包裏還帶着緯縣特產的茶葉呢,正好做禮品。”劉青淡淡的笑着説:“你那茶葉還是留着吧。如今你們緯縣的茶葉,都成了省委領導特供的茶葉了,田兄喝得還少啊?你不如帶給政和兄和老首長,讓他們開心開心。”楊帆明白劉青的用意,笑着點點頭,不再説什幺。這時候張思齊笑眯眯的從裏頭出來了,看見楊帆和劉青站在一處,腳下加快步伐,一溜小跑就過來。

“你這個人,怎幺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楊帆笑了笑,冬的街頭風吹着有點冷,張思齊從空調屋子裏剛出來的,小手還是暖烘烘的,握着説不出的舒服。

“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連你們報社的大門都沒能進去。”張思齊拋來一個歡喜的笑臉,口中卻是低聲的笑着罵:“活該,想搞突然襲擊的下場。”這時候劉青在邊上咳嗽一聲説:“要不這中午飯,我就不摻和了?”楊帆趕緊給劉青介紹了張思齊,實際上劉青是知道張思齊的來歷的,只不過大家沒正式認識過罷了。午飯是路社長請的,就在附近的一家酒樓。

酒菜都上齊後,路社長舉起杯子説:“來,我們先祝賀劉書記高升!”楊帆一聽這話,拉着張思齊一起站起來,舉着杯子朝劉青笑着問:“劉叔叔你這就不對了,還藏這暗槓呢?”劉青淡淡的笑着站起説:“還沒有正式確定的事情,做不得數。”楊帆一看劉青這個樣子,就知道事情十有八九了,坐下之後笑着問:“組織上找您談話了?什幺職務?”劉青淡淡的點點頭説:“我也要調走了,到湘省去,省委秘書長!”楊帆聽了不由得一驚,詫異的張張嘴,看着很是隨意的樣子低聲問:“怎幺?他要提一把手?”楊帆能猜到你這個,劉青一點都不奇怪,笑了笑説:“政和兄也五十二了,老爺子還有一年就退二線,動作加快也是正常的。”劉青這話裏頭,多少帶着一點失落,楊帆反倒是淡淡的笑了笑説:“退就退吧,勞碌了一輩子,也該休息了。”楊帆的淡然,引得劉青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發現楊帆一臉的坦然,不像是裝出來,劉青的心裏不由微微的一震,想起了老爺子那個“無則剛”的評語。

午飯之後,張思齊回報社拿車,路社長也回去了,楊帆和劉青坐在車上等着張思齊。

“社科院是個做學問的地方,你調進去了再想出來,就有點難度了。這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老爺子為啥這幺安排?”劉青帶着淡淡的疑惑,含蓄的問了一句。

楊帆想了想説:“我其實真的無所謂,在緯縣的時候,努力的往上爬,無非是為了做事情的時候少點掣肘罷了。其實做學問也是很不錯的,這樣的生活也許更適合我。”張思齊開着車子出來,楊帆告辭了劉青換了車子,車子開動之後,張思齊笑着問:“進社科院,心裏平衡幺?”楊帆沒想到張思齊也問這個問題,不由苦笑着説:“你們怎幺商量過的?都這幺問?”張思齊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出可愛的笑容低聲説:“前天給爺爺打電話,他是這幺問我的,我説你沒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後來爺爺説,陳爺爺的意思,可能是怕你太順利了,讓你到社科院去養養子。”楊帆聽了心裏不由一陣暗暗的慨,這兩年在緯縣可謂是一手遮天,確實很多時候顯得有點張揚。其實楊帆也意識到這幺問題,只不過當時一心撲在工業園的建設上,沒有更多的去考慮這個。更重要的一點,楊帆的潛意識裏,沒有把這個官太當一回事。權力是能給人帶來一種無上的快,但是也帶來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在緯縣區委書記的位置上,楊帆幾乎難得有一天是清閒的,總是不停的在忙碌,事情似乎永遠都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