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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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腦癱還很聰明,甚至是專門研究大腦神經的行家。因此作為專家的林頔斷定,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真正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除了吳霽心。
但吳霽心為什麼知道自己何去何從,林頔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他心裏有愛並且敢承認。
林頔盯着辦公桌上的滿身刺的仙人掌,忽然覺得它很像吳霽心,他伸出胳膊在仙人掌的刺上輕輕壓了壓,胳膊上瞬間傳來密密麻麻針扎一樣的刺痛,林頔平靜的心情果然被打破,刺痛摻雜着濃烈的情緒向他湧來。
這就是吳霽心本人,林頔忍不住又用手掌去觸碰仙人掌的刺,它們讓他疼卻像食大麻一樣躲不開,林頔對着仙人掌説:“小崽子,我可真愛你。”林頔猜想,如果他是一個小説的主角,作者一定在第八十章就要把他寫死,因為他實在討人厭,優柔寡斷、心口不一,看得人心情焦躁恨不得跑進書裏把他踢出去,作者為了滿足讀者的願望一定會盡早把他捏扁圓扔出去。如果他是讀者,一定第一個把自己踢出去,不僅踢,還要指着鼻子罵:“你這個窩囊廢,活了三十多歲活什麼勁兒呢?”仙人掌刺殺的餘韻蔓延到全身,林頔有一些恐慌,他自己把他的前半輩子全部否定了,這種否定不需要自己親自指認,只需要據一切塵埃落定時的心情即可判斷——他已經拿了終身教職,所有目標都完成,但他沒有一點如釋重負,説明他一直以來視為最高目標的東西並沒有他本人想得那樣有意義。
他現在的職稱是副教授,大概過幾年,又或者十幾年,運氣好的話可以升到正教授,華人在美國做到正教授基本到頭,他不認為自己有運氣和能力繼續突破天花板。
然後呢?林頔恐慌地想: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他的身體會逐漸走下坡路,他會慢慢老去,帶過的學生一部分成長為學界新星,一部分轉行賣廢品,或者全部轉行賣廢品。而他,戴着一頂教授的高帽子度過餘生,臨死前大概會有些西裝革履的學生來看望自己,親切地説:“謝您的栽培,不過我轉行學商科啦,您教我的那些東西在酒桌上吹牛效果卓羣!”他又突然想到吳霽心,他的後半輩子會怎麼樣?
一想到他林頔的血就開始沸騰起來,好像四肢百骸都活了起來。
洛杉磯永遠都那麼温潤暖和,整個城市似乎都被包裹在熱情與愛之中,可林頔到有些厭倦,他忽然想看看吳霽心口中充斥槍支與玫瑰混合氣味的大馬士革,想看看戰場硝煙,想在中東古老的城堡建築下吻他。只要一想到吳霽心的臉,他的官忽然就豐富起來,彷佛一簇簇煙花在他大腦中爆炸開來,火星的氣味被炸進他的四肢,神經末梢不再遲鈍,凍結一週的血忽然動起來。
林頔想得在辦公桌前不斷踱步,他太想了,於是又把手背壓在仙人掌的刺上,這次他手背上迅速湧出幾滴血珠,他用鼻子嗅了嗅手背上的血腥氣息,仿若溺水之人到第一口清甜的空氣。
他放下手,看着這株被銀針包圍的仙人掌忽然明瞭,愛不是痛,但痛能證明愛,愛不是犧牲,但為了愛可以犧牲。
林頔騰地站起來,做了一個衝動的決定。
敍利亞內戰還在繼續,幾年戰火發展到現在早已變成大國之間的抗衡,形勢遠沒有之前預測的那樣明朗。美敍間的航線全部停運,吳霽心轉了一次機在黎巴降落,在那裏租車開往敍利亞,一路上經過幾乎十個檢查站,每一道檢查站的檢查人員都仔細檢查了他護照上的美國簽證,表情嚴肅地問了他幾個問題。
過了最後一道檢查站,吳霽心一路飛馳開向東南,很快四周的景變成他悉的灰濛濛的街景,梁立在他們原來的住處等他。
吳霽心剛一走近就聽到梁立扯着他的破鑼嗓子招呼他。
“我的哥哥喲,你可終於回來了!我一個人在這邊太難了,兩年了!採訪都沒得搭檔!”
“總部怎麼沒派人過來?”吳霽心把車停好,一件一件往下搬行李。
梁立“嗐”了一聲説:“沒人願意來這破地方唄,公開申請那麼久沒有一個人申請,總部那邊後悔死了,居然當初同意你去讀書。”搬行李也堵不上樑立的嘴,他不停在剛經歷一整天長途跋涉的吳霽心耳邊叨擾:“駐美那邊王姐懷孕生孩子去了,剛空出一個位置一幫人擠破頭地爭,咱們這駐敍整整兩年居然沒有一個人申請,真是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啊。”
“駐美?”吳霽心隱隱動了一點心思,不過這點心思在中東夏燥熱的空氣中很快消散了。
梁立幫着吳霽心把行李搬到樓上,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正經地問他:“體驗了平和的資本主義還能回得來?”説完他還裝模作樣地用手在鼻子前扇兩下:“這邊空氣都差的不得了。”
“平和只是戰爭遺留廢墟上的假象。”吳霽心提着行李箱,隨口一説。
梁立立馬投降:“饒了我,別跟我掉書袋。”收拾完東西以後,梁立自覺地跑回自己房間,臨走前不忘提醒吳霽心一句:“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們得去郊區那邊採一圈生化武器的事。”吳霽心“嗯”了一聲,伏回悉的桌子上,打開隨身攜帶的厚皮革本子,安靜地寫字:現在的大馬士革像一座垃圾場,但古人稱它為天堂,人賜予它盛名卻把它毀於一旦,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