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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佘靈玉道:“你其實是知道的。那，你與我和師父一同回來，看到了那副畫面。師父殺光了馮狗，便要去拼湊屍體，你一邊哭着，一邊要去拼湊被砍了腦袋的小侄子，卻被師父一把推開。”那時候，佘上塵已經幾乎失了理智，猩紅着一雙眼眸，用充滿仇恨的眼神，盯着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佘無暇，説了讓他後悔一輩子的話——“佘無暇，山下好玩兒嗎？”

“……”他問他，山下好玩兒麼。

這分明是怪罪了他。

佘無暇頓時就呆住了。

山下的確好玩兒，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硬是仗着自己過生辰，便強拉着佘上塵和佘無暇下山，若非他死皮賴臉地仗着兄長寵愛他，他們又怎會在那鎮子上多住了兩天。

如果他們早些回去，或者從頭至尾，都不下山來，他們佘家，怎會就遭逢這樣的大難，説不定，馮狗來了，佘上塵便將他們趕走，説不定，早來一步，他的小侄子和嫂嫂，還有爹孃就不會死。

山下好玩兒嗎？

山下不好玩兒。

佘無暇瘋了。

濃濃的、沉甸甸的、壓得他不過氣來的愧疚如同大山一樣讓一個少年成了個瘋子，佘無暇每都在蕭山跑着，光着鞋子散着衣裳，眼神無焦，見人便傻笑，若是有人要帶他走，他便會出憤恨之，揮着拳頭打人。

佘上塵説完那句話，並不知道會對佘無暇造成怎樣的傷害。

他那時候已經拼完了所有屍體，這才想起來還有兩個活着的親人。

佘上塵強忍着悲痛，出了斂屍房，去找佘無暇和佘靈玉，才看到佘靈玉正蹲在傻笑着的佘無暇身邊，將他的一隻腳放在腿上，然後拿着傷藥給他不知在何處被劃出個大口子已經着膿血的腳上藥。

佘上塵徹底愣住了，他問佘無暇，怎地不穿鞋子便到處亂跑，怎地衣服如此不整潔。

佘靈玉抬頭看着佘上塵，又垂下眸子，給佘無暇上藥，道:“師父那問了他山下好不好玩，他就瘋了，許是瘋了，他才不會難過吧。”山下兩個字，似是刺到了已經瘋了的佘無暇，只見他猛地收回自己的腳丫子，抱着自己瑟瑟發抖，喊道:“不下山了，再也不下山了，不下山啦！”

“……”面對幾乎滅門雙親兒俱亡都不曾落淚的男人，看到弟弟如此，突然就滿臉淚痕，他移步過去，將不停尖叫着的佘無暇抱在懷中，痛哭了一場，不停地哽咽説道:“是哥哥不好，無暇，都是哥哥不好，是我的錯……我怎麼會怪你，怎麼會是你不好……”佘上塵花重金請了一位和佘家有些集的藥師，來給佘無暇調理身子，藴養靈識，半年之後，佘無暇突然生了場大病，來勢洶洶，全身上下像是入了沸水似的滾滾發燙，當即便昏不醒。

藥師説，這是藥起了作用，不便能清醒。

又過了幾，佘無暇果真醒了過來。

他只記得，自己今該是過生辰了。

佘無暇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問佘上塵:“哥，我今天過生辰，你帶我下山玩兒，好不好嘛。”佘上塵別過臉，從佘靈玉的角度來看，他眼眶已經紅了。

“你成只想着往外跑，來年我將你送到外面去求學，就別回來了。”佘上塵嘴巴上冷硬，卻轉過臉來，摸了摸佘無暇的臉，道:“晚些時候，我帶你去外面玩兒。”一切，像是從未發生。

佘上塵帶着佘無暇下了山，臨走之前，他叫來佘靈玉，對他叮囑道:“他回來之後，定要問他嫂嫂和小侄子在哪裏，你便只控着他們二人，站在門口與他説幾句話便可。”又説道:“無暇不知道家裏人已經死了，便不必再叫他知道了，透骨針鎮魂釘，能用的已經都用了，其他救不回來的，便告訴他，已經為了佘家後輩，尸解了吧。”佘靈玉自然答應。

一個家人尚在和樂的假象，就這麼稱在了佘無暇面前。

除了佘上塵總是盯着他修煉，不准他去找別人玩耍之外，倒也沒什麼太大差異。

第258章原路返回佘無暇本來就是個心的孩子，佘上塵所做的所有偽裝，自然沒那般天衣無縫，可他偏生，就是沒看出來問題。

直到今年，佘上塵讓他們下山去，考入歸元神宗，徹底與佘家，離干係。

佘無暇聽完，已經泣不成聲，哭得更是可憐。

眾人也不住濕了眼眶，覺得這兩個孩子，着實可憐極了。

尤其是鳳燃，分明已經掉了幾滴金豆子，無比憤怒地捶了下地面，咬牙切齒地罵道:“那羣馮家的狗，合該千刀萬剮，去死才是，佘家太可憐了，怎能有人這樣狠心？”鳳熾抬頭，看了眼鼻涕都要出來的鳳燃，猶豫了一下，拿出了個帕子給他擦鼻涕，鳳燃紅着眼睛掃了鳳熾一眼，然後抓過他的手，直接就着那個帕子給自己擦鼻涕，還有一些，竟是直接抹到了鳳熾的手上。

鳳熾了兩下嘴角，到底是沒説什麼。

佘無暇哭了好一會兒，哭得雙目都腫起來了，像是兩個青核桃似的，這才在佘靈玉的勸説安撫之下，慢慢恢復過來。

但雖説是恢復，卻也只是不哭了而已，整個人都呆裏呆氣的，一句話都説不出來，眼神沒什麼焦距，就那麼怔怔愣愣地坐在原地，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