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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他們還翻我的記,真的是。他們大概把我當作是他們的,額,所有物了。”
“父母都會這麼想的吧,我的爸媽也覺得,孩子就是父母的物品,沒有自己隱私的。你是我生的,吃我的用我的,憑什麼不聽我的話。所以我才想考到別的地方去,離家越遠越好。”
“對對對,就是這種覺,好討厭。”
“但那能怎麼辦呢。你終究還是要回去的,總不能睡大街啊。”
“唉,好羨慕你啊,考到大城市去了,就可以離開這裏自己生活了。”
“你不也快了嗎,開學後高二,還有兩年嘛!”
“可,就是很討厭啊。”
“你們高中有住校的嗎?”
“有是有的啦。就是……”
“那你去住校啊?”
“哎,你不懂,學校裏的同學比家人更煩。”
“怎麼會?”
“説了你也不明白。”
“怎麼可能呢,寢室再怎麼糟糕,也比你那家裏要好吧?”
“如果你每天晚上都被室友着吃屎呢?”
“阿這……”
“然後還拍你的照發到班級羣裏呢?”
“天吶你這…”我想到不知道在哪裏看到的,好像漂亮的女孩都容易遭到校園暴力。
“哎,不説了。”
“你也太……”
“對啦,我可以住到你家去嗎?”
“怎麼可能?我怎麼和爸媽解釋啊?他們可煩了。”
“要是偷偷地呢?不被他們發現。”
“別亂想了。”
“哎我在説什麼呢……突然覺得好累啊。”
“不管怎麼樣,還是回家去吧。你也不可能一直在外面待着不是。”我望着街道盡頭將落未落的夕陽如是説道,隨之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心裏亂糟糟的。
“好吧。那,小年,我可以叫你哥哥嗎?”
“我是無所謂啦。”
“那,哥哥再見啦,畫室見。”
“哦,妹……妹妹再見。”我這個獨生子女突然多了一個妹妹,真是奇怪的覺。
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11八月將盡,陽光比任何時候都要刺眼,空氣裏瀰漫着的是沉悶和壓抑的燥熱。一切的一切,陽光下的一切,滾燙的柏油路,耷拉着的行道樹,喧囂上的建築工地,陰影裏躲避烈的工人,還有不勝高温的一地的知了的空虛輕飄的屍殼,似乎都在等待,等着安靜已極壓抑已極的八月杪不知什麼時候到來的一場註定的暴雨,高歌着陽剛的雷與電,帶着破壞的力量,將一切生靈解,將一切靈魂昇華,安萬千塵土,滋潤一切的喧譁與騷動。等待,窗外行道樹隨着無力的夏風搖擺,兩天後的課上,文婷沒有來,望着眼前的空桌椅,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似的,心裏空空的,有點失落,“也許她睡過頭了吧,或者是身體不舒服”,可又過了兩天,文婷還是沒有來,她莫名其妙地缺了兩節課了。我在那次課後去問了萌老師,“文婷為什麼最近不來了啊?”
“誰知道呢。”
“哎,她沒有向老師你請假嗎?”
“沒請假,什麼都不説,發消息也不回。”
“啊是這樣。好吧。謝謝老師。”
“我説,你關心人家文婷幹什麼?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啊我這個……還沒有……沒有吧。”我心裏一沉,臉也發燙起來,突然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我好像開始期待甚至渴望文婷看着我的身體發呆,畫畫,我對她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無所謂到現在的無法離開,真的,好像沒見到她的時候,心裏是缺了什麼東西的。而見到了她,即使不和她説話,只是遠遠地看着她,我的心裏也像被冬至的陽光照着一樣愉悦。這種覺真不好受。
然後再下一節課,文婷來了,套着輕薄的黑兩用衫,帶着黑的鴨舌帽,一言不發地坐在第一排她向來坐着的位置,變了一個人似的。我拿着浴袍走進畫室,看到她悉的身影,聞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一瞬間到了小小的快樂,就好像某刻遙遠的午後那個暗戀的女生向我借了一支筆,明知道是無意之舉,但卻像陽光尖鋭地下墜,破曉了烏雲密佈的雨季的天,直直地落到積滿灰塵的心裏的那樣一種快樂——我想這大概是某種喜歡,但用喜歡這個詞似乎太廉價,説愛呢,那又過於嚴肅正式而莊重,似乎帶着某種過於深刻的悲劇氣息,而我想,那時十六七歲的我們都不是這樣的喜愛深刻的人。我們總是這樣,在試圖表演自身所不具備的深刻中暴了那可愛的無知與幼稚。那是慾望?完全不是,自從上次從超市出來,我對她的情似乎就褪去了慾的成分,失去了與她做愛的慾望,而對她的身體產生了一種美學意義上的讚賞與羨慕,或者説是唯美主義者對古希臘雕塑的能夠淨化污穢的愛。她的臉真是越看越可愛,越看越美。一想到自身的醜陋,心裏就痛苦悲傷了。
“嘿,文婷,好久不見哇?”
“嗯。”文婷只是低着頭,用沙啞的嗓子勉強擠出來一個嗯字兒,似乎不想同我説話。
“你怎麼啦,怎麼兩節課沒來啊?”
“……”
“這麼熱的天你穿什麼兩用衫,不難受嗎?”我試着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別碰我!!!”她驚叫一聲,像是受了驚嚇的野兔,時時刻刻對他人保持着警惕,無時不刻不在戰鬥狀態,把其他同學嚇了一跳,於是教室裏瀰漫着尷尬的空氣,混雜着松節油和鰹魚湯的氣味。我傷心極了,口酸酸的,難道她討厭我了麼?可我實在想不出什麼令她到厭惡的理由,上次分別的時候明明還很好的,好奇怪。
我照舊了衣服坐在悉的模特椅上,想着,等到下了課,找文婷把話説清楚。可一下課,文婷好像怕見到人似的,匆匆收作了畫圖的噶桑,等我從廁所間穿好衣裳出來,已經沒影兒了。平時她都在廁所外等我。
“也許她在畫室裏等我吧?”可我去了畫室,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八月杪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地板上照出傾斜的幾何形狀,看上去無奈而憂傷。於是我也向了路的陽光一樣,心裏泛起失落和孤獨,好像掉了什麼東西,陽光一點一點移動,成億上兆的灰塵在光照下漫無目的地起舞,我也漫無目的地玩味着內心深處同樣漫無目的的憂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