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孤單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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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裏,他始終是照片裏笑着朝我走來的展雲弈。
我給鬱兒打電話。鬱兒不知道他回來了。
他悄無聲息地回來,又會悄無聲息地離開。
我對自己説,洗澡睡覺,明天好好研究下印度餐廳的設計氛圍,順便吃辣辣的咖喱飯。
既然他也在重新選擇開始,我也一如既往地過我的簡單子。
再糾纏又是一種痛。
在b市,我最怕過兩節。一是情人節,二是節。情人節那天,那六個還沒嫁出去的人居然紛紛有約,我知道城市大了每人有每人的空間,沒嫁人不見得沒有戀情,只是沒説而已。辦公室只有幾個沒着落的大齡青年留着為雜誌社做奉獻。
其實情人節前倒是忙,等到出了刊就輕鬆了。我翻閲着情人節特刊説:“節前對如何過情人節做了種種推薦。大家覺得最好的項目是什麼?”沒人理我。我嘴臭,為他人做了嫁衣不説,還要人去誇,有人理會才怪。
終於大李起身一呼:“要不今晚沒節目的都一起過過?剛好兩男兩女,搭對。”同志們鬨然響應。四個人擠眉眼互開玩笑,地點也不含糊,選了前期雜誌推薦的某私家菜館。本來情人節訂座困難,硬是憑着給人家做過廣告要了一張桌子。
剛落座,大李和阿成頭接耳一陣竊竊私語,嬉皮笑臉對我和另外一個女同事菲兒説:“你看我們是不是換換座兒?兩男坐一邊,對倆女的,情人節這樣坐看上去就傻。”我和菲兒四周一打量,像我們這樣四個人一座的真的少,幾乎都是成雙成對,含情脈脈兩兩相望。有單個人的,一看就知道在等另一位大駕光臨。
阿成又接着説:“誰和誰搭對兒?”我和菲兒商量了下,菲兒説:“我們猜單雙。”四個人一起伸手,決定了今晚的男女伴。我和阿成坐在了一邊。調整座位後再打量,都忍不住笑。
菲兒説:“大李,今晚你可要盡到男伴的本分!”大李嘿嘿笑着:“從現在起到送你回家,我一定站在你身邊不離不棄,想吃什麼説,哥哥幫你佈菜,絕對服務周到。”阿成也笑着對我説:“現在我就是你男朋友,任打任罵任罰,子琦,你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絕不會端盆水來裝月亮。”説完挑釁地瞧着大李。
菲兒藉機撒嬌:“瞧瞧人家阿成,話就説得比你甜!”大李渾身一抖:“大小姐,別麻我成不?咱們不內訌,不中敵人的計啊,哥哥其實比他實誠多了。”菲兒與大李入戲,看上去就跟真的情侶一樣。阿成笑嘻嘻盯着我,提示我咱倆也不要輸給他們。
吃過飯,四人興頭不減,特別是他們倆懂事地送我和菲兒一人一枝長莖玫瑰,情人節似乎真的有了情人。
找了家酒吧,人多得嚇死,好不容易擠了個卡座,要了一瓶索尼伏特加開始南北對抗賽。我和阿成一組對大李和菲兒。
從沒和他們一起喝過酒,沒想到酒量都不錯。音樂震耳聾,骰子嘩啦啦地響,笑聲細細碎碎。如果這樣過一個情人節,我願意。
人羣裏我彷彿看到弈靠在吧枱喝酒。一個人,那麼落寞。待我撥開人羣走近了,靠在吧枱喝酒的不過是個陌生人。
我隨着音樂在舞池慢慢搖擺,酒在麻醉我的神經,忘不了就忘不了吧,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強求。
菲兒他們也加入進來。在這熱鬧與放肆的宣中,我心裏有處地方轟然倒塌。
我想我是醉了。四個人都醉了。搖搖晃晃走在空寂無人的大街上,我大喊:“如果有人求婚,我馬上嫁給他!”菲兒撲過來抱住我:“哦,子琦,嫁我好不好?”我一聲嘆息:“你比我醉得厲害!”話一出口,才發現,不管腳步踉蹌,頭腦發熱,我清醒無比。
回到家,找了個瓶子好阿成送的玫瑰。酒喝到半醉是最好,飄飄然,暈乎乎。可惜我不習慣一個人喝酒,沒準兒會成天灌自己。這覺啊,真好。
我覺得這個窩今天分外整潔,分外温馨。我沒有換過窩,在這裏,我能覺到弈的氣息,他皺着眉幫我收拾衣物,又洗又切東西。他的什麼啊?我想起那桌子涼菜,忍不住笑。
洗個澡上牀,天真涼了,伸手拿過桌上的照片放在枕頭邊上,我想和他説話。
我説,弈,我覺孤單。這麼孤單。他笑着朝我走來。
我説,酒吧的喧囂,熱鬧的人羣只能加深心底裏的寂寞。他仍笑着朝我走來。
我睡着,夢見他真的笑着朝我走來,身邊沒有其他女人。
情人節一過,節就跟着來。
菲兒似乎和大李走近了。我們相互開玩笑。我看見阿成買了袋裝烤鴨,他老家在佳木斯,節要回家,給家人買的吧?我隨口問:“給咱爸咱媽買的?”南方人不太清楚説“咱”和“我們”的區別。以為都是一樣。在北方話裏“咱爸咱媽”是我和他共同的父母,我説出口了才發現語病。
阿成憋着笑説:“對,給咱爸咱媽買的。”我想我肯定臉紅了,不示弱地瞪他:“佔我便宜啊?”阿成哪肯放過這等機會,繼續嚼舌:“要不,啥時候你也帶我去見見咱爸咱媽?”我氣得無語,不理他。倒是一旁的大李和菲兒笑得樂不可支。大李訕笑着説:“情人節才過完就打算上門兒?你倆速度快啊。菲兒,我也想見見咱爸咱媽。”菲兒一臉促狹的樣子,配合極了:“好啊,要見咱爸媽,也拎只烤鴨去。”我哭笑不得。
娟子來電話問我回不回去,我説路遠不回了。她説節後給我寄蘇河的臘。聽了都想回去,又怕看着老房子傷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