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深入風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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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原本冰冷,生硬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起來,變得這麼空靈,這麼清淨,甚至是這麼得陌生。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大相信,這麼柔和,這麼輕靈的聲音,居然就是那個被人稱作冷酷無情的索命青衣發出來的。
我這究竟是怎麼了?李存孝忍不住在心裏這樣問自己。
長孫無垢卻又忽然笑了笑,猶如空氣中飄落的那些温煦柔和的陽光,然後,長長地伸了個懶,緩緩地道:哦,不,我睡着了,幾年來,我第一次睡得這麼香,這麼舒服,就好像是睡在三月的陽光裏一樣,我甚至還做了個夢,一個美麗的夢,我夢見自己正在天的花園裏漫步,無數的花朵簇擁在我周圍,然後,無數的小鳥把我輕輕地扶上那陽光普照的陽台,在那兒有很多絳青的,雕刻着美麗花紋的柱子,和水般清脆的音樂…
她在説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着無限的憧憬,就像是蜷窩在佛燈之下仰望着佛祖那無邊寬廣的襟。
然後,她又慢慢地抬起頭,凝望着李存孝,雙眼中甚至還帶着種説不出的慵懶,和説不出的柔情。
而在那些繾綣的神情中分明還着某種深意。
在和李存孝對視的這短短的一瞬間裏,她的表情忽然也變得生動起來。
在如此柔和,如此空靈,如此複雜的眼神中甚至還充滿了愛憐,彷彿對眼前的這個人怎麼也看不夠,彷彿想永遠把眼神留在這個人的臉上。
可是,也僅僅是在短短的一瞬間裏,李存孝就趕緊把目光轉移開了,複雜地望着窗外滿天的秋意。
外面依然是蕭瑟的秋天。
蕭瑟的秋天裏依然是沒有生機的原野。
原野中依然有一棵孤零零的胡楊,樹上有片枯葉自枝尖飄然而落,慢慢的,緩緩的,落在了李存孝的面前。
李存孝依然是滿臉的絕望。
悲傷而冷漠的索命青衣。
破舊的馬車緩緩而行,但是,仍然有無數的灰塵被顛簸不止的車輪揚起,又被遠遠地遺棄在馬車的後面,飄然地落下。
李存孝似有所,暗道:那些沒有生命的塵土多好呀,它們揚起,落下,沒有約束,沒有沉重的使命,雖然不免要在不同的地方飄落下來,可是,卻不會有莫名的憂傷,也不會有漂泊的悲涼。
想到這裏,他忽然嘆了口氣,喃喃地道:那麼,我的歸宿又在什麼地方…
長孫無垢似乎聽到了他的猶如呻般的呢喃,看了看他,然後,又將抬起的頭重新依偎在他的肩上,輕聲道:你累了嗎?
李存孝無語,卻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自己似乎也覺得很奇怪,他怎麼會把心裏的想法説出來呢?
儘管他的這番話並不是對長孫無垢講的,可是,他卻又隱隱地希望,長孫無垢能夠聽懂他的話,能夠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麼。
此刻,在經歷了無數的背叛和長途的漂泊之後,長孫無垢似乎已經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安和寄託。
而每一次在看到長孫無垢的時候,總是能使他到內心的無限平靜,而那些隨之而來的心痛也會被她那柔和的目光撫平。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在看着長孫無垢的時候,又一次想起丁月華,想起了那個一身淺紫長裙的倩影站在櫻花樹下,衝着她吧嗒着長長的眼睫。
雖然長孫無垢和丁月華長得很像,雖然他已經經歷了一次慘痛的背叛,可是,他的心裏卻還仍然牽掛着丁月華。
他最終還是無法忘記丁月華。
畢竟,丁月華曾經帶給過他一段難忘的時光。
李存孝的右手仍然緊緊地握着斜在間的那柄黑的鐵劍,蒼白的手上依然有蒼藍的脈略暴起。
可是,他的左手卻突然動了動,然後,將自己散落在長孫無垢額頭上的那一縷長髮輕輕地撥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