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大俠不是好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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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他連幻想都沒了。
有的,只是痛苦。
他很痛苦。
他仍然沉浸在第一次殺人的痛苦之中。
每每想起連湘兒臨死前那幽怨的眼神,他都覺得恐懼,覺得驚慌,覺得自己的整個人很髒,滿手都是鮮血,怎麼洗都洗不掉。
他甚至認為自己已經變壞,變成了殺人魔王。
他沉浸在自責、愧疚的深淵中無法自拔。
所以,他只好喝酒,喝酒,喝酒…
一醉解千愁。
他只希望用酒麻醉自己,暫時忘卻殺人的煩惱。
他白天喝,晚上喝,甚至在上廁所的時候也要喝。
因為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喝酒,他已經無法再做其他任何事情了。
無論他做什麼,眼中都會浮現連湘兒臨死前的表情。
所以,當他花盡聞停遠給他的那些應急的最後一枚金銖看到寧守信像是見鬼了似的跑來的時候,手裏仍然握着酒杯。
寧守信使勁搖着他的肩膀,大聲道:“喂喂喂,江豐,你醒醒,出事了,出大事了,剛剛我聽説劍大俠在焚香聽雨樓喝花酒的時候跟人打起來了。他本來是讓我和孟、明輝聽到裏面有打鬥的聲音之後就在四周放火的,我們點了火就趕緊逃走在約好的地方等他,誰知道左等右等沒等過來。後來,我們返回去查看情況的時候發現,整個焚香聽雨樓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了,你説劍大俠會不會一起給燒死了?你醒醒呀,怎麼趕緊去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他的消息呀。”江豐一推他的手,繼續給自己灌酒,道:“反正人都已經死了,還打探什麼消息吧,要去你去,我去幹什麼。”寧守信像是氣急了,一把將他的酒壺奪過來,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後,使勁搖着他的肩膀大聲道:“喂喂喂,江豐,你還有沒有良心,劍大俠之所以會這樣,是為了幫我們對付温八,為了給青衣姐報仇,喂喂喂,我在跟你説話,你還喝?!”江豐居然趴在地上,去瓦片裏剩存的酒。
寧守信氣急了,在他後腦勺狠狠地敲了一下。
敲完了,氣沖沖地走出廟門。
可是,他的前腳還未跨出門口,就面撞在一個人的懷裏。
抬頭一看,發現來人居然是劍三十。
劍三十正扛着鐵劍,揹着竹筐,懶洋洋地站在那裏。
他看了看寧守信,又看了看醉貓般倒在地上的江豐,嘴角的笑,也不知道是嘆息,還是揶揄。
可是,寧守信卻像是見鬼了似的,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他彎使勁去拉跌在地上的江豐,不停地拉扯,像是想以此來證明自己未在做夢,大聲地道:“劍…劍大俠,你…回來了…原來你…你沒死呀…當時,我們按照你的指示,聽到什景塘裏面傳來劇烈的打鬥聲,就開始四處放火吶喊,驚擾那些採花賊的注意力…誰知道最後…整個焚香聽雨樓都燒成廢墟了,我們也沒再駱駝巷口等到你,所以我們就以為你…”聞停遠將竹筒從竹筐邊緣摘下來,拔掉子,仰頭灌了幾口,笑道:“所以,你們就以為我死了是不是?哈,我才不捨得死呢,前面還有美好的生活等着我呢,來,坐下來陪我喝幾口壓壓驚。”江豐現在對酒異常。
聞停遠剛把竹筒的子剛拔開,他的鼻子就使勁,然後,順着酒味就湊了上來,見了狗屎的蒼蠅似的。
聞停遠看着他搶酒。
可是,竹筒就像是在他手裏生了似的,本就奪不走。
聞停遠衝着寧守信道:“孟和明輝是不是還在駱駝巷口等着呢,去,把他們也叫回來吧,我有事跟你們説。”寧守信笑着答應。
他回頭,又使勁扯了扯江豐,大聲道:“喂,喂喂,江豐,劍大俠回來了,可能有重要的事要商量,快醒醒呀,跟我一起分頭去找東平和明輝回來。剛才為了打探劍大俠的消息,我們剛剛分開了。”江豐卻一把將他伸過來的手推開,醉醺醺地道:“去去去,要不你去,哼,我才不要去呢,我要喝酒,拿酒來。”寧守信看了看他,又看看了聞停遠。
聞停遠彷彿有些厭煩,又彷彿有些不耐煩,衝着他呶了呶嘴,道:“不要管他,你自己去吧。”寧守信知道自己的小夥伴恐怕要遭殃了。
劍三十罵人的功夫他是瞭解的。
所以,為了不殃及池魚,他決定還是先逃吧,省得他罵順嘴了,把放火差點兒燒死他的自己給捎帶上。
等寧守信走了。
聞停遠搖了搖頭,蹲下去,笑道:“喂,想喝酒呀。”江豐道:“酒,拿酒來。”聞停遠將竹筒傾瀉,只見一道水線傾瀉而下,倒在江豐的臉上。
江豐一個靈坐起來,看着聞停遠。
聞停遠舉着竹筒,笑道:“你不是想喝酒嗎,來,試試我這酒,很不錯的,又香又醇又帶勁兒。”江豐瞪瞪地接過聞停遠遞過來的竹筒,仰頭就是一陣痛飲,可是,剛嚥下,就噗嗤一下全部吐了出來。
當酒水通過他的嗓子的時候,他只覺得火辣辣的,刺得喉頭又痛又幹,就像是喝下去一口辣椒水。
——其實裏面裝的是薄荷水。
——解酒的。
聞停遠將竹筒拿回來,上蓋子,重新掛到竹筐上,笑道:“你個小子,股溝子還青着呢,就學人借酒澆愁了。”濃濃的薄荷水好像讓江豐清醒了一些。
他了眼睛,看了看聞停遠,有些不耐煩了,道:“有什麼事你快説,要不等我喝多又不省人事的時候,可就聽不見了。”聞停遠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摟着他的肩膀,笑道:“其實,我並不想説什麼,我只是想聽聽你要説什麼。”江豐卻搖了搖頭,使勁嘆了口氣,道:“我沒什麼可説的。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膽子又小,又有妄想狂,整天就想着做大俠的美夢。可是,卻又不敢去殺人。一見血,整個人就變成了沒骨鬼。就像是一個夢想當個歌姬的人,卻又偏偏沒有一副好嗓子。我就是這麼個意思,你懂嗎?”聞停遠摸了摸脖子裏的那道疤痕,道:“本來一件簡單的事,怎麼被你説的這麼複雜呀,你不就是想當大俠嗎,傻小子。”江豐道:“對,我是傻小子,我是做白夢呀。我不自量力。反正隨便你怎麼説,我只想大醉一場。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