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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駱駝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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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地不的南陵城,駱駝巷應該是她最為悉的地方之一。

因為前幾天她被那個看似不是好人的人從焚香聽雨樓的婚禮現場救出來之後,第一個落腳的地方,就是駱駝巷的那個獨院裏。

那個傢伙雖然看起來不是什麼好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總覺得那個獨院會給她一種很踏實的覺。

雖然她不知道,其實,那個獨院就是騙了她家當的王湘北的家。

但不知道為什麼,當鳳飛飛走到門前,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鳳飛飛突然有種回到家的覺。

“家”裏靜悄悄的,很是安寧祥和。

廚房裏甚至還散發着一股濃濃的飯香。

她走近廚房,鍋裏,果然放着一小盆米粥和幾個饅頭。

櫥櫃裏,還有幾樣家常小菜。

鳳飛飛也不管這是不是陷阱是不是誘餌,端起來就是一頓狼虎嚥。

此時此刻,她覺得,這米粥,這饅頭,這鹹菜,簡直就是世間的美味。

她發誓,如果能回到富家山莊的話,以後就天天喝米粥吃饅頭就鹹菜,吃個夠,吃個飽。

吃飽喝足了,疲乏就像是個按時回家的丈夫,將她慢慢包圍。

卧房裏,有張大牀。

她四肢朝天,甚至連靴子都沒來得及,就睡着了。

而暗處,一雙貓般的眼睛,則在暗中忽靈靈地看着她做這一切。

而院外,又有另外兩雙眼睛盯着這個院落。

一個是李洛陽。

一個是聞停遠。

李洛陽的人冷傲孤高,可是,並不冷漠。

更何況他還知道,這個是他世伯的女兒。

雖然怕鳳飛飛知道了他的身份鬧出尷尬,但是,在甩了鳳飛飛的跟蹤之後,他卻又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後,保護着她。

至於説聞停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呃,咱們在後面再代。

聞停遠不僅武功深不可測,而且,隱藏行跡的本事好像也不錯。

在月夜林裏,他的行藏甚至連慕如淨葉、向不負這種高手都瞞過去了。

要想在李洛陽這種初入江湖的頭小子的眼皮底子隱藏行跡不讓他發現,還不是易如反掌嘛。

他在暗處不僅觀察着鳳飛飛在院子裏所做的一切,甚至也發現了躲在暗處同樣監視着的李洛陽。

他並不認識李洛陽,但是,他卻決定跟他開個玩笑。

他扛着鐵劍、揹着竹筐從暗處施施然地走了出來,故意經過那白衣公子的隱藏行跡的牆角,邊走邊像是個老學究那樣,嘟嘟囔囔地道:“唉,年紀輕輕的,做點兒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做傷天害理的採花賊呢,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大人造了孽白才生了這麼個倒黴孩子。要是我知道自己的兒子淨幹這種缺德事的話,早就在剛生下來他的時候就丟進馬桶裏淹死得啦。唉,真是家門不幸,祖宗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唉,正所謂卿本佳人奈何為賊?”李洛陽沉沉地道:“朋友,你説的可是在下?”聞停遠停下來,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摸着脖子裏的那道疤痕哈哈大笑,道:“我説的是我自己。”説着,繼續前行。

一邊走,一邊用某種不着調的調子輕輕唱着:“噫吁噓,我本無心入江湖,江湖卻把我帶入。我本有心退江湖,江湖不讓我退出…”哎呀,唱的那叫一個難聽呀。

結果,他的人剛走到巷口,突然眼前突然一陣劍光閃過。

難道是唱得難聽,遭天譴了…

聞停遠嚇了一跳。

他的身體像是被壓緊突然放開的彈簧似的,噌的一下,猛然矮身彈到了一邊,躲過那急刺而來的一劍。

他的身法變,刺來的劍劍勢也跟着一變。

出劍的人彷彿早就看出了他的退路,在他躲避的時候,劍尖早已在那裏等着他了。

在他還未作出第二次反應的時候,劍尖,已經刺到了他的口,心臟的位置。

就在這個時候,聞停遠突然伸出食指和中指,將那劍鋒夾住,緊緊地,猶如刺在了一塊鐵板上,再也刺不動半分。

持劍人吃了一驚。

聞停遠卻放開劍尖,指着持劍人的鼻子大叫道:“喂,姬四絕,你想謀殺呀!真是豈有你的此理!”來人居然是在月夜林外就已經跟他過手的姬四絕。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姬四絕,被聞停遠那一句“西門吹雪”就給擾亂了心緒。

而這個時候,姬四絕的心緒好像比在月夜林外更亂了。

他冷冷地盯着聞停遠,盯着他夾住自己劍鋒的那雙手指,驚詫中帶着亂。

聞停遠衝着他搖了搖夾住劍鋒的那兩手指,嘿然笑道:“這個叫靈犀一指,跟西門吹雪最好的朋友陸小鳳學的。小夥子,西門吹雪的形呢,你已經學了個通透,不是穿着一身白衣把臉得蒼白然後揮舞着一把劍就是西門吹雪了。最重要的是那種神韻,那種寂寞如雪的神韻,呃,你還稍微差了點兒,不過不要灰心,繼續努力。不過,你現在好像有競爭對手了,我覺得對方就學的比你像。”説着,指了指李洛陽。

姬四絕卻看也未看李洛陽一眼,只是沉沉地道:“温八找你!”聞停遠見自己禍水東移的詭計居然沒有得逞,只好嘿嘿笑着摸了摸脖子裏的那道疤痕,訕訕地道:“真是豈有你的此理,還以為你是他派來我的呢——就是嘛,即使從那個臭小子的身上查不到什麼消息也罪不至死吧。”姬四絕收劍,轉身,沉沉地道:“目前,你對温八還有用處,所以,我暫時還不會殺你。走吧。”可是,那李洛陽卻在後面突然叫住了他,道:“姬四絕!”姬四絕停下。

轉身,望着李洛陽。

此刻,李洛陽的手裏突然一把劍,望着姬四絕,沉沉地道:“拔你的劍!”姬四絕:“…”李洛陽道:“拔劍!”姬四絕從腳底到頭頂將他打量了一番,道:“你是誰?”李洛陽道:“山陽,李洛陽。”聞停遠看了看李洛陽,又拍了拍姬四絕的肩膀,然後,摸着脖子裏的那道疤痕,嘿然笑了起來,道:“哎…這就對了嘛。年輕人對年輕人才對嘛。你看你們兩個啊,一樣的年少輕狂,一樣的白衣勝雪,一樣的孤高冷酷,一樣的仗劍走天涯。我説那個什麼,你們倆不用客氣,也不用給我面子留有後手,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打個你死我活…那是不行滴。好啦好啦,不跟你廢話了,現在我就去見温八爺,四絕兄,你呢,就留下來招呼這位山陽兄,看看究竟是你的劍快,還是那位山陽兄的劍快。等會兒回去的時候,你再給我講一下你們倆決戰的結果。好啦好啦,咱們青山綠水,他江湖再見!”説着,像是怕他們要追上來似的,一溜煙兒的跑了。

只留下兩個年輕人。

在這個偏僻的駱駝巷裏,進行一場誰也無法預料的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