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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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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水,放在平裏你就是拿來讓她泡腳她都覺得臭,更何況喝了。

但現在卻不能不喝呀,一來沒錢,二來趕了大半天的路,真的口渴呀。

她像是摸毒蛇似的,用兩手指小心地將碗蓋拿掉,放在桌子上,然後,又用兩手指將放在桌子上的水壺小心地拿起來,往碗裏倒了些水,晃幾晃,伸出食指沿着茶碗的邊緣蹭了蹭,最後把水倒掉。

又提着壺,澆了一遍。

這才放在桌子上晾着。

別誤會,她之所以如此小心地拿茶壺、茶碗,並不是怕打壞了沒錢賠,而是怕上面的髒東西沾到自己的手上。

她倒上水,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眼光很不自覺地穿過人縫,朝大路上看了看。

江豐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使勁撇了撇嘴,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架勢,喃喃地道:“哼,這個死推車的,説走還真走呀,真是一點兒也不講江湖道義。”茶還未喝,肚子先咕嚕。

可是,沒錢呀。

哎呀,沒錢就沒錢吧,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説。

想到這裏,她猛然一拍桌子,大聲道:“夥計,先給我來一壺上好的米稠酒,再來幾樣時鮮小菜。記住嘍,所用的碗、碟子和筷子一定要洗涮乾淨,要不然…哼,我是不會付錢的,哼!

你個死拉車的臭拉車的混蛋小子,別以為沒了你我就得餓肚子。走呀走呀,你走呀,半路上餓死你!”可是,假如她知道江豐此刻不僅沒有餓死,反而吃得滿嘴油,然後,又用聞停遠給他的金銖付足了飯錢還賞了夥計一筆豐厚的小費正打算返回到破廟裏大睡一覺的話,不知會作何想。

回到破廟的時候,已近‮夜午‬。

可是,江豐仍然將他的幾個好友從草窩裏拽了出來,跟他們講述這一路上的遭遇。

他那個得意勁兒,完全忘記了自己這次是鎩羽而歸半途而廢,而不是得勝還朝。

只見他一隻腳踩在神案的一角,一隻手在空中像是指揮百萬大軍作戰的統帥那樣使勁地揮舞着,用一種睥睨天下的口氣對自己的此次之行做着最犀利的總結,道:“哎呀,你們幾個不知道當時那個情景呀,可真把我給氣壞了,氣得心肝脾肺腎要痛上個十天半月的…不過呢,我臨走的時候最終還是狠狠地痛罵了她一一頓撈回了本錢,否則,我這虧吃得可就大了,你們説是不是呀。”孟道:“是呀是呀,經你這麼一説呀,真是大快人心,活該。”寧守信道:“照我説呀,這種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嬌小姐呀,就是活該被人給騙進院裏賣掉。”明輝道:“就是就是。”幾個朋友也知道江豐之所以這麼説完全是給自己找場子,為自己的此次鎩羽而歸找藉口,所以都順着他的話茬兒給他找台階下。

可是,那聞停遠就完全不然了。

聞停遠也不知道是早就醒了,還是被江豐他們幾個給吵醒的。

在江豐吹噓完自己的“豐功偉績”之後,他便像只慵懶的長狗似的,從帷幕的神案後面慢慢地爬出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摸着脖子裏的那道疤痕,一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樣子犯怔。

只見他半閉着眼睛摸索了一陣,摸到放在牆角的那隻竹筐,摘下掛在旁邊的竹筒,拔掉子,卻灌了個空。

竹筒早已空空如也。

他將竹筒子重新掛回去,這才回頭看着四個好朋友,衝着江豐拍了拍掌,然後一豎大拇指,道:“好,好,好,你的所作所為果然不愧爺們兒風範,你的舉止言談保住了你作為男人的尊嚴。既然你丟了這趟‘暗鏢’,那麼,請江豐江大爺你來告訴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孟、寧守信和明輝知道他在冷嘲熱諷,為了避免戰火波及到自己身上,便自動閉上了嘴巴。

江豐明智理虧,卻又不想失了面子,聽他們這麼一説,立刻道:“下一步當然就是…下一步…下…我不知道。”聞停遠的臉突然變了變,用手指着江豐的鼻子大罵道:“剛才看你江豐大爺説的頭頭是道的,我還以為你早就想好了以後的打算,我正想向你請示接下來的打算呢,誰知道你卻説全知道,你不知道還自作主張將那位大小姐的行蹤丟了。所以説呀,你們呀你們,真是一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飯桶。站着有那麼高,躺着有那麼長,人模狗樣的還那麼回事,可就是沒長腦子。”幾個好朋友就往那一站,誰也不敢嘴。

江豐知道朋友為了自己的事一起捱了罵,覺得很愧疚,只好主動將所有的責任承擔,低聲道:“那…梅大俠,你説説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聞停遠瞪着他,道:“我説?我説了有什麼用,反正我説什麼你都不愛聽。就算我神機妙算算出了人家接下來想幹什麼,可我偏偏算不出來你們又會幹出什麼。你們呀你們,你們的招數簡直是層出不窮。呶,這次就更厲害了,丟了暗鏢還不承認,居然還跟我講起了什麼骨氣什麼自尊。咳,我服了,我真是服了你們啦,我對你們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江豐明知自己理虧,但又想着給自己找台階下來,道:“其實呢,我也不是給自己找藉口,只是吧,當時那個情形呢…真的沒法讓人忍受呀。真的,我不騙你,我發誓,我再也沒見過比那位大小姐還要無理取鬧的人了。”聞停遠在香案的一角坐下來,摸着脖子裏的那道疤痕,用一種輕蔑的眼神從下往上打量着江豐,道:“是呀,是啊,實在無法忍受。你是個少俠,未來的大俠,怎麼能夠容忍大姑娘的無理取鬧呢。什麼尋找花間派的線索呀什麼温八的犯罪證據呀,又怎麼能夠比得上男人的尊嚴和鼓起呢。好啦,既然你現在回來了,那麼,那位大小姐便不知道跑到哪裏去啦,也就是説所有的線索全部斷了。既然線索斷了呢,那我們也就解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你們回家找媽,我呢,則去找個地方買酒喝。”江豐雖然早就做好了捱罵的準備,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姓梅的一句話沒罵他。

但他所説的每一句話卻比指着他的鼻子罵得還難聽。

難聽還得聽着。

他趕緊搖了搖手,大聲道:“別,別,別,我説那個什麼梅大俠啊,現在呢,雖然線索斷了,可是,我們可以坐下來再想想辦法嘛。所謂三個臭皮匠想出好計囊,更何況我們有五個人呢。”聞停遠道:“是啊是啊,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想吧想吧,大家一起坐下來想吧,想他個百八十年的,什麼温八呀大老闆呀,本就不用我們動手,自己就死了,老死了,多好呀,是不是?”江豐實在是受不了他的貶損和冷嘲熱諷了。

只見他猛然把腳一跺,大聲道:“我不就是受不住那個大姑娘的指指點點的使喚跑回來了嘛,也不用這麼冷嘲熱諷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的身上這麼聳人聽聞吧。大不了我再去找她就是了。”説着,怒氣衝衝地出了破廟。

與夜消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