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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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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山窮水盡疑無路;卻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義彥此時的心情很好很happy,完全不是假裝出來的。他此時深刻理解了一句話,並且在多年之後,依舊記憶猶新。

想要不得罪人的方法有兩種:一是不要得罪人,二是把人得罪個遍。

他走的路本就和其他臣子同僚不同,別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得中又兢兢業業一團和氣,如此風雨數十載,也歷練的差不多了,才會當上各部上官手握權柄。而他當初為了儘快離自家叔叔嬸孃,儘快給妹妹治病,寧可得罪宗室也要引得天子注目。

所以殿試那篇文章,他極盡犀利之能事。犀利之餘卻又條理分明,讓人即便看的氣血上湧,卻也無可奈何。他相信司徒堯看過一遍之後,定會印象深刻。

結果那次他賭贏了,背上了‘愣頭青’‘蠢物’‘無知’種種名號,但卻如願地搬到了老宅,尋尋覓覓許久之後,也終於找到了能給自家妹妹治病的老嬤嬤。

而這次,前面明明已經是懸崖峭壁,無可後退。但方才他彷彿如有神助一般,靈光一閃,竟然想到了如此絕妙的解決辦法。

“替死鬼翻身什麼的,其實很簡單。”柳義彥嘴角帶了笑意,看着林恪語氣篤定:“不出一月定見分曉,林兄可敢賭一把?”林恪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如果是剛才柳兄説要打賭,我定然奉陪。現在嘛——”林恪拉長了聲音,語氣一轉:“我覺得還是給柳絮妹妹看病要緊,旁的都是小事。”這人現在紅光滿面的,定然是想到了解決的法子,當他傻啊,上杆子給他送錢去!

柳義彥恨恨地瞪了林恪一眼,眼前這人就這點最讓人牙癢!仁悌忠孝禮義廉,他只在乎錢!真是——俗不可耐!

兩人心底互相詆譭的時候,院子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白嬤嬤三兩步走了過來直奔柳絮而去,後面的林忱和賈蘭也眼神落到了柳絮身上。林忱沒有發現自家兄長大人那眼神冒火的模樣,還是賈蘭注意到了林恪的表情,趕緊上前滅火:“叔叔,忱叔叔今習武已經結束了…”所以不算翹課。

聽了賈蘭這話,林恪的神情才好看了一些。而那邊林忱還不知道自己剛逃過一劫,聽到賈蘭的聲音抬頭對着林恪笑笑,又低頭逗柳絮:“柳妹妹,我是林忱,你應該叫我忱哥哥。”他説道這裏,又指了指賈蘭,“那人你叫他賈蘭就行了。”柳絮看到了人,神情也變得活潑一點。她看看賈蘭又看看林忱,有些生硬地蹦出了三個字:“蘭——哥——哥。”林忱的臉黑了,柳義彥的臉也黑了,賈蘭表情很是無辜,白嬤嬤喜氣洋洋:“噯呦,真的好了!現在剛開始説話有些啞也有些不舒服,後慢慢適應就好了!”林恪在一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柳義彥板着臉客套了幾句就提出告辭,估計回家之後就要教育自家妹妹防火防盜防。狼,尤其是那種衣冠禽獸更要防範!

又過了幾,柳義彥徹底調查清楚了案件始末,一道奏摺上達天聽,原原本本地將周學士之子當街行兇一事都敍述明晰。之後又按照國之律例,給出了具體的判決處置——當處斬!

此奏章一上,朝野震動。

大臣們覺得這個人簡直是個瘋子,官場上本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團和氣彼此幫助方能生存。這人如此一下捅破了天,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臨被革職也要膈應人一下麼?!

而另外一邊,各路宗室卻是樂得隔岸觀火,偶爾還冷嘲熱諷幾句。你們大臣不是自詡為清官,讀國之律例,頭頂是正大光明的匾額嗎?現在不過是一個管教不嚴的家中子弟要被嚴懲了,就這般如喪考妣是為何?往裏滿嘴的仁悌忠孝禮義廉呢,被狗吃了嗎?

朝廷裏對柳義彥這般行為明顯分成了兩派:兔死狐悲的都是大臣這邊,幸災樂禍的都是宗室這邊。他們甚至忘記了,前段子對柳義彥這個人,他們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

朝廷裏鬧得沸沸揚揚,坊間對柳義彥的評論卻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上次他那篇殿試之文,雖然大部分的百姓都為之叫好,但也有一部分的人對此嗤之以鼻,覺得他不過是譁眾取寵,引得天子注目而已。

但這次柳義彥‘學士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的言論和行動一出,天下為之側目。先前那些説他不過是譁眾取寵的人也都豎起了拇指,學子間更是將他當成了偶像來膜拜效仿,秀才敢對着強盜侃侃而談了,舉人遇到知州也敢指指着鼻子大罵對方誤國誤民了。

在國子監讀書的林恪,聽到同窗們慷慨昂地説了柳義彥近的光榮事蹟,愣了半天才嘆息一聲:“這人,還真是天生當官的料子。”當這股風愈演愈烈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司徒堯終於下了道旨意:柳義彥調任禮部主事,周學士之子發配邊關。隨着這道旨意一下,原先一直沉默的幾個重臣也紛紛上書羅列周學士的罪行,不過三五的功夫,周學士一家也在眾人的驚愕目光中踏上了革職歸田之路。

這場前後持續了約莫一個月的博弈,以周學士黯然退出朝廷成為田舍翁而告終,柳義彥則不過是從刑部主事變成了禮部主事。如此神展開的結局,讓滿朝文武大臣從開始跟打了雞血一般吵鬧不休,變成了現在‘這裏的黎明靜悄悄’。

司徒堯如此輕描淡寫的處理方案,讓眾大臣惶恐不安之餘,第一次真正重視起這個新科狀元。甚至有人開始猜測,柳義彥是不是當今的私生子?要不然怎麼就變成了這個不痛不癢的樣子?

柳義彥調任了禮部主事之後,再次變得低調了起來。但這次沒人敢將他當軟柿子來捏了,甚至連上官對他都客客氣氣的。這般酣暢淋漓的大勝,就連柳義彥自己都沒有料到。塵埃落定的第一時間,他就跑到了林恪面前炫耀:“如何?替死鬼翻身了!”林恪斜眼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不過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便宜!”天時是説當今是站在他這邊,人和是指他站在道義上,人心向背他也佔了便宜。但是,地利是什麼?柳義彥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問的。

結果他這話一問,林恪就瞪大了眼睛:“我先前還以為你這是密算計、用心周旋、層層設局,才做成這般結果,卻原來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啊!”林恪嘖嘖了幾聲,心裏的那點兒羨慕嫉妒之情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他甚至忘記了自己也剛知道這事情不久,義正言辭地開始教訓起柳義彥來:“既然入了朝堂,柳兄還是多觀察觀察風向才是。這次有這般逆天的運氣全是祖上庇佑,下次…可就不好説了。”錢大學士丁憂之後,改革派的勢力被蠶食不少。眼見得那邊越來越囂張,柳義彥就是在這微妙的局勢下,誤打誤撞的上了周學士這個摺子。能趁機打擊下保守派的氣焰,司徒堯才不會放過!

風向?柳義彥琢磨着這兩個字,心不在焉地和林恪聊了幾句話,就碎碎念着走了。林恪將他送到了門外,回頭慢慢走了一段路,突然説了一句沒頭沒尾地話:“林清,你説這位柳家少爺,如何?”林清最近亞歷山大,亂説話會被罰錢,不説話也會被罰錢,也不知道他下年的月錢還剩多少了?但是主子都問了,他還不能不説。林清抹了抹頭上的汗,心中的小人拼命撓牆之後終於想好了回答:“大爺的這個朋友,雖然身世坎坷,但知道上進;子雖然冷了些,但處久了後心地也很好的。”林恪揹着手在院子裏溜達,目光深沉:“是啊,這人確實很知道上進。有才氣、有運氣、又有韌和上進心。這樣的人,征途一定是星辰大海吧?”

“星辰大海?”這句跨越幾百年的話被林恪此時説出來,林清不出意料的,滿眼都是茫的蚊香圈。

“餘生平所願,一為天地立心,二為生民立命,三為往聖繼絕學,四為萬世開太平。”林恪將星辰大海翻譯成了古代版,林清瞬間從蚊香眼變成了崇拜的小星星,“大爺真是志存高遠!”

“我説的那是柳義彥的志向。”林恪白了林清一眼,“我平生志向是賺錢賺到手發軟,數錢數到手筋!跟了我這麼多年,你竟然會以為剛才那番話是我的志向,真是天真!”作者有話要説:媽媽咪啊,累死我了。碎覺!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