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番外之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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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經歷了十月懷胎,生下了柳家嫡長子之後,子就徹底變得悠閒起來。因為生產時虧損了身子,大夫特別囑咐要好好調養幾年方可再次懷孕。
柳義彥原本就疼她疼得緊,聽了大夫這番話更是不敢怠慢。冰的戒掉,涼的戒掉,辣的戒掉…一兩還好,時間長了,黛玉就耐不住了。柳義彥本來就是個腹黑的,見此情景直接將一歲多的沫兒抱到了她面前,做出一副“你身子要是調養不好,讓我和沫兒將來怎麼辦”的摸樣,就徹底讓黛玉投降了。
讓黛玉如此簡單放棄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她這些子不知道是苦夏還是別的原因,到了晚上總是斷斷續續的做夢。夢裏面的內容,原本都是模模糊糊的,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自己。
黛玉在見到夢境裏的自己時候,瞬間便驚悚了。就看這人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微微。閒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如此惹人憐惜的病美人,是她自己?!
黛玉不信。
隨着柳義彥官職越來越高,權勢越來越重,她遇到的當家夫人越來越多。她知道這樣的女子在當家主母眼中,是有多不討好的。夢裏面的她好歹也是林如海嫡女,榮國公府的嫡親外孫女,怎麼會被教導成這樣子?!
就算她母親也早逝了,但她哥哥也不會讓她變得如此啊!黛玉猶記得小時候她確實身子不大好,但平裏寵她寵到天上的哥哥,在這點上簡直是鐵面無私,每天不在外面蹦蹦跳跳一個時辰,決計不會放她回去的,更別説明裏暗裏的各種温補之物。就這麼一點點的,她的身子也終於變得健健康康的了。
夢裏面的自己,難道偷偷將藥都倒了?黛玉皺了眉頭,若真是如此,那也太任了,辜負了哥哥的一片苦心。
黛玉有些鬱悶也有些焦慮地看着這個黛玉整裏詩詞歌賦,管家理事之物卻從不理會,她看着林如海每忙來來去不得清閒,她看着終於有一天,林如海將黛玉喊到了身邊,讓她去賈府小住一陣子。
也正是這會兒,黛玉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她哥哥呢?!
她弟弟呢?!
怎麼偌大個林家,就剩下了她自己?!
黛玉猛然驚醒,睜眼便看到柳義彥焦慮的臉龐:“玉兒!玉兒!你怎麼了?!”在柳義彥的懷裏,黛玉才漸漸平復了她在夢裏面的無助和絕望,半晌才出個腦袋對着柳義彥笑笑:“不礙事,被夢魘着了。”看到她大汗淋漓的樣子,柳義彥一邊喊着丫鬟過來送熱水,一邊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憂思重重地樣子,不像是夢魘,反倒像身臨其境似的。柳義彥抱住了她,輕輕拍着她的背,淡淡説着:“既然是夢,就不要去想了。”
“嗯。”黛玉深了口氣,不過是個夢,她如此告訴自己。
次晚上,當黛玉再次到了夢境之後,她遲疑了。經歷了這麼多年,她知道夢裏面的黛玉若是一直這般天真,進了賈府定然會被的連渣都不剩的。更何況,夢裏面沒有她的哥哥和弟弟,她有些惶恐,她想出去。
可惜無論掙扎多久,這個夢就好像鍥而不捨似的,一直在進行。於是她看到黛玉小心翼翼地進了賈府,她看到賈府眾人明裏暗裏的排斥,她看到她和寶玉同席而坐,同塌而眠,她看到了兩人之間漸漸漸生情愫。
開什麼玩笑?!
她怎麼會喜歡那個天真不諳世事的蠢貨!
黛玉動之下,再次醒了。這次醒來之後,對上的依舊是柳義彥焦急地面容。一番梳洗之後,柳義彥想了想,開口道:“玉兒,你夢到什麼了?”雖然只是一個夢,但這個夢也太驚悚了,讓見慣了大風大的黛玉也有些撐不住。她家相公是個聰明的,想必能從中理出些頭緒來,黛玉如此想着。她剛想説話,卻發現夢裏面的內容瞬間變得模糊,模糊到連她也記不住了。
“玉兒?”柳義彥擔憂地看着她。
“我想説的。”黛玉臉越發白了,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可惜,全部忘記了。”這次是真的不正常了,她到底遇到什麼鬼東西了!
“忘記了?”柳義彥愣了下。
“嗯。”黛玉筋疲力盡地點頭。
柳義彥沉默一瞬,掩住了眼底的焦慮:“那睡吧。”第三,再次到了夢境之後,黛玉低頭思索片刻,再抬頭已安之若素。既然讓她做個旁觀者,那她就好好看看,這個夢裏面到底和現實有多大的不同!她倒要看看,這種荒誕不羈的夢,到最後究竟是要告訴她什麼!
夢裏面的黛玉和寶玉互生情愫之後,寶釵也終於到了賈府。之後便是眾女兒家的玩鬧,她看到了寶釵端莊大度下對寶玉的關心,她看到了王夫人對她的不喜,她看到了寶玉一邊對她訴着衷腸,一邊卻又和丫鬟們打情罵俏。
她看到了父親病逝,她看到父親給自己的傢俬,一點點變成了賈府家財。她看到自己徹徹底底地變成了無爹無娘無錢財傍身的孤女,卻依舊和眾姐妹玩鬧,絲毫沒有發現她在賈府中的地位,越來越被忽視,越來越被下人詆譭。
等到大觀園修建之後,她就真的只剩下了寶玉,可惜元卻有意將寶玉和寶釵湊成一對。她刻薄、她尖酸、她哭哭啼啼,一切只是為了抓住那僅剩的温暖依靠。
黛玉看到這裏,長長嘆了口氣。她幾乎可以預見到“自己”的結局了。寶玉是表面多情內裏無情的,真到了依靠他的時候,他一點兒用都沒有。賈母年歲大了,也庇佑不了她幾年。再加上王夫人和元在暗處虎視眈眈,這個寶二夫人的位子,不管是誰,都不管會是她的。
“傻孩子。”黛玉低低嘆了口氣。
在還不瞭解寶玉的情況下,就傻傻付出了真心。在還不瞭解賈府眾人的情況下,就傻傻奉上了家財。她卻不知有句話叫殺人放火金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夜午,黛玉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柳義彥亮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到她醒來才鬆了口氣,將她緊緊抱住了。黛玉放鬆地將腦袋靠在了他身上,仔細斟酌再斟酌,慢慢説着:“我還是我,但我沒有哥哥,沒有弟弟,沒有你。”果然只要不説的太明顯,她的記憶都還在的。
她説的沒頭沒尾,柳義彥卻瞬間秒懂,雙手再次緊了緊,聲音不穩:“其他的呢?”
“幾乎沒變。”黛玉了眉頭,柳義彥伸出一隻手幫她慢慢着,一邊揣測:“那她不是很辛苦?”柳義彥是知道賈府眾人脾的。沒有了心思深沉的林恪,沒有了可愛天真的林忱,獨留下她自己。那她自己在賈府那幾年,豈不是會被人生活剝了?
黛玉冷哼一聲,回頭看着柳義彥咬恨恨説着:“蠢斃了!”她就沒見過那麼蠢的人!
即便柳義彥有多少的憂慮,也被她這話説的笑起來:“夫人,那也是你。説不定,是上輩子的你。”柳義彥心中一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心頭一閃而過,快的讓他抓不住頭緒。
比起柳義彥的擔憂來,黛玉反倒是心中安定了。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做這麼荒誕的夢,但做完了估計也就結束了,有什麼可擔心的?
一切如同黛玉猜測的一般,夢裏面的她經過了幾番刺,身子漸漸不好了。在看到她咳出血的那天,即便是作為旁觀者,黛玉的心也瞬間被刺痛了。而另一邊,賈府卻依舊是歌舞昇平,寶玉那點懦弱的抗爭,在王夫人的鎮壓下,瞬間灰飛煙滅。
旁觀的黛玉心頭悶悶的,即便她知道了這個結局。但親眼看到這一切,還是心頭髮堵。不過既然自己都死了,賈府怎麼能不陪葬呢?黑化的黛玉看着賈府轟然倒塌,她看着自己香消玉殞,她看到寶釵活得孤零零,她看着寶玉神志不清遇到了一僧一道。
她看到那一僧一道帶着寶玉笑着朝她走來!
“你們是誰?!”黛玉警惕地看着兩人。
“塵緣已盡,仙子何不迴歸?”僧人笑道,那道人卻輕輕一甩拂塵,黛玉恍惚間便看到了另一番景象。等到黛玉從那番荒誕的景象中回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我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絳珠草,得赤瑕宮神瑛侍者澆灌,後來成仙為絳珠仙子?”一僧一道連連點頭。
“所以聽説神瑛侍者下凡投胎,為報答澆灌之恩我也跟着投胎還淚去了?”黛玉再次確認。
一僧一道繼續點頭。
黛玉嘴角依舊帶着笑容,只是那眼神出的卻是明晃晃的嘲諷;“我是靈河岸邊的絳珠草,我長在水邊,我還需要他澆灌?!”黛玉芊芊玉手猛然指向了寶玉方向,語氣越發冰冷譏誚了:“神瑛侍者,身殘可以志堅,腦殘可是沒藥醫的。”
“這…這個…”一僧一道被噎的啞口無言。黛玉冷眼看了失魂落魄的寶玉一眼,轉頭看向這瘋瘋癲癲的兩人:“這裏的黛玉傻乎乎的,已經報答了這番恩遇了。你們回去了差事便罷,我本是機緣巧合來到此地,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這個…”一僧一道對望了一眼,嘴角了一會兒,沉默了半天説道:“仙子能夠機緣巧合看到這一切也是有緣,既然仙子不願,那還請後不要到這裏來了。”説的好像我樂意看到這一切似的!黛玉撇了撇嘴,轉身就走。
她剛轉身,卻聽到身後傳來寶玉顫巍巍的聲音:“等…等下。”黛玉停住,回身,挑眉:“你能看到我?”她還以為只有那一僧一道能看到自己呢。
寶玉點點頭,原本落魄的模樣也多了幾分神彩:“你在另外一個地方,過的好嗎?”即便這個世界的她不是她,看到她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慢慢凋零,黛玉也是一肚子火氣。寶玉這話如同點了火藥桶,黛玉笑地越發嬌媚,語氣輕柔:“沒有你這個蠢貨,過的自然是極好的!”寶玉怔怔愣了一會兒,臉上也多了幾分釋然的笑意:“那便好。我害了她一輩子,總不能害了她兩輩子。”切!黛玉鄙夷地撇撇嘴,都在塵世裏打滾一番了,卻還是——那麼那麼蠢!
黛玉再次醒來之後,天大亮,神清氣。身邊是近愈發憔悴的柳義彥,看到他這般帶了黑眼圈的模樣,她忍不住拿手指劃了兩下。剛有動作就被柳義彥抓住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何?”黛玉伸了個懶:“都死啦!”柳義彥默,這麼悲傷的話,夫人你用這麼高興的語氣説出來真的好麼?不過想到都死了的結果,柳義彥也高興了:“所以後夫人不會做夢了?”黛玉仰頭想想,點頭:“應該不會了。”不等柳義彥再問,她披頭散髮地拉着他到了桌案邊:“給你看首詩。”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細飄榭,落絮輕粘撲繡窗。閨中女兒惜暮,愁緒滿懷無著處。手把花鋤出繡窗,忍踏落花來複去…”黛玉寫完之後直接扔了狼毫筆,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遞給柳義彥:“諾,我一直奇怪我當初怎會寫這麼悲傷秋的詩,想不到是她寫的。”柳義彥沉默一瞬,眉眼彎彎:“那她也算咱們的媒人了。”
“既然如此,咱們更加不能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夫人説呢?”柳義彥笑道,一把橫抱了黛玉朝牀邊走去,“今為夫沐休,夫人再陪為夫小憩一會兒?”哎?
喂喂!
我想説的不是這個!
不要這麼神展開啊夫君!